隔着风衣,我将壹岐刀紧紧地攥在手里。
巷子里的人本就不多,我则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一边品味着君子兰的花香,一边盘算着哪里才是最好的进攻地点。
终于,一朵浓云被海风牵到我们的头顶,太阳的眼神闪了一下,巷子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巷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看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顿时停下脚步。
于是,我和这位监视者之间,就只剩下了穿堂而过的阵阵暖风。
“这里的天气真奇怪,都十月底了,风却还是带着热度的。”
我故意高声说道。
“后面的那位,你不觉得这秋风吹起来很舒服吗?裹着一身沉重的衣服,想比很闷吧。”
后面的“鸟面长袍”监视者见行迹败露,也不得不走出暗处。阳光下,他的啄木鸟型铜面具闪着明亮的光,甚是耀眼。但同时,土灰色的连帽长袍倒是很不适合他这瘦小的身躯,又使她在花丛中显得很不起眼。
“要一起喝杯咖啡吗?顺便说说你的故事。”我笑着伸出了手。
而对面的鸟面长袍,则缓缓地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就没得谈了。
我蓦地身形一沉,猛然加速,向着对面的鸟面长袍冲了过去。
临近他时,我借着巷子里老旧坚硬的石墙一蹬,右手顺势就抽出了壹岐刀,借着反弹力一个侧击面。左手顺势将刀鞘甩向身后的一侧。
这可是非常重的一手了。
可是,鸟面长袍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他猛然几个后空翻,然后稳当地落在地上,顺势躲开了我这一招狠辣的侧击面。
“厉害,居然能原地后空翻!”我心中赞道。
这必定是个极厉害的角色,被这么一个高手如云的组织盯上,我也只能写个大写的“服”。
然而他的动作并未止于防守——赞叹还没结束,这个鸟面人的手已经伸进了衣服里。我大吃一惊,就在我认为他即将掏出手枪之类的凶器时,他掏出的却是几张符文。
符文?我心下疑惑,还有人用这个?
就在我还摸不清鸟面人要怎么用软趴趴的几张纸进攻时,他已经攻过来了。
如何将几张纸变成大杀器,鸟面人做的很简单,只是将它们扔出去而已。
但这不是简单的扔——
扔之前,他念念有词;扔出之后,他抄起从长袍里掏出只有阴阳师才会使用的“御币束”,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我的身前。
“砰!砰!砰!砰!”飞来的几张符咒纷纷炸响,乳白色的清香粉末顿时遮蔽了视线,使我的眼前一片灰蒙。紧接着,常年的剑术练习使我敏锐地听到了一阵风声……
只听得“当”的一声,沉闷的挡格声震得人耳鸣不已,我挥刀挡住了御币束沉重的一击,然后不得已一个旋转跳跃,一个有如南十字星座的旋转拉开了和鸟面人的距离。
明明是焦黄的木棍,真正相抗起来却震得我虎口一阵生疼,实在令人佩服。
不过,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御币束滚落在地,带着皮手套的右手也在微微发抖。
“攻防兼备,远近皆宜。这小子的御币束和符咒都不是吃素的,看来只有接近战才能多少抵消掉他的一点优势。”
心中大定了注意,我不待他缓过神来,又挺身向他攻去。
结果,我又想多了,近身战一点也不轻松。
虽说“一寸长一寸强”,壹岐太刀很好用,挥起来的确虎虎生风,但御币束前方的白色“御币”每每弄得我眼花缭乱,不知从何处下刀。
不仅如此,每当我即将得手的时候,符咒就像会盾牌一样出现,并在锋刃砍过时爆裂,巨大的声响和白色清香的粉末扑面而来,每次都令我不得不后退数步,摆好中段姿势重新进攻。
而这时,鸟面长袍正好重整旗鼓,向我反攻。
如此一来一回,我们谁也没占到便宜,只不过耗费了一些体力。
不过,只要这样耗着,他身上带的符咒总会用完的,论单兵武器的近身战,他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我继续进攻,灵活地通过“开足”和“送足”给出面、胴、手的攻击,不过这样攻击套路也很容易被识破,于是便加入了配合“踏足”的连击技,面胴手三连击或者两连击,十分有效地阻断了御币束和符咒的攻防一体联合技,也适当地展开了一点进攻,不过却只能偶尔地擦中一下对方,造成一点小伤,起不到一击必杀的作用。
打了一段时间以后,两边都响起了轻微的喘息声。
“唔……呼……”
“女孩子?”听到对面传来轻轻的喘息,我心下暗惊,如果是女孩子,我刚刚给她造成的那几下擦伤可算是下手比较重了。
“我说美女,累了吧。就说一开始坐下来喝咖啡就好了么,非要开打!”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开始跑火车,“原本我也不想欺负女生,但你搞得这么噼里啪啦的,一会就该有人报警了吧,你要待会要怎么向警察手里的枪解释呢?”
对面的姑娘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捂了捂嘴,然后开始了更猛烈的进攻。
所谓更猛烈的进攻,就是符咒和御币束构成的连击技。
配合着炸裂的芳香符咒,御币柱的攻势有如飞雪连天,顿时周遭仿佛“燕山雪花大如席”,我挥着太刀不停地挡格,才好不容易保住了无伤状态。
也正是因为她进攻过快,于是周身的“燕山雪花”也出现了照顾不到之处,我看准了机会,踏足切进,正准备一个击面。
“不行,这一下下去,她的脑袋准保开花。”
辣手摧花的事情,我是干不出来的。当然,改成刺击颈部也可以,不过这样一来,这个女孩子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我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救回白裙女孩,问清楚病历为何如此重要。闹出人命的事可不是我想干的。
于是,我稍微偏了一下没有锋刃的刀锋,将击面变成了击胴。鸟面女孩进攻的动作幅度太大,来不及回身闪避,只得硬生生地接下了我这一右击胴。
“砰”地一声,巨大的力道打在她的腰上,然后鸟面女孩毫无意外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奇怪,居然一声惨叫也没有。刚才那一击明明已经有点重了才对。
接下来几分钟,也许是因为那一下比较疼,鸟面女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所戴鸟面面具也被打落一旁。
“你到底谁?”我慢慢向她走去,准备将她翻过来一看究竟。
“唔!”只听得一声柔弱的呻吟,女孩遮住容颜,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来,然后迅速一个闪身捡起面具戴上。
接着,她又摆出了进攻的态势。
大可不必吧,再打下去还有意义吗?
不过……
“干得不错,小湄师兄!”
巷子的两边分别立着两个身影,这自然是欧瑞凤和韦间风。
两人都没有出示携带的武器,令我好奇的是欧瑞凤背着的中提琴箱,那里面又将是什么呢?
两人一跃而下,从后面拦住了鸟面女孩的退路。
“不好意思,你的同伴虽然有点难缠,但终究还是被我们打发了,现在应该都躺在看守所里,昏过去了。不过你放心,除了我们以外,警察是查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的,估计过两天就会被放出去。但是,你可就跑不掉了。”欧瑞凤自信地笑道。
女孩回头看了看他们俩,依然不答话。
“怎么了?还不肯投降吗?非得逼你说出绑架我的同学的经过?”韦间风威吓道。
这时,鸟面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我。虽然我看不清她眼神,但我明显地感到她眼中的哀求。
“没办法了,看来。”欧瑞凤从身上取下中提琴箱,重重地放在地上,“准备接招吧,虽然我也不想欺负你。”
正当欧瑞凤打开中提琴箱之际,女孩忽然掏出十几张符咒,朝着湛蓝的天空一洒。散入天空后,这些符咒居然竖立着,整齐地在女孩的周边排了一个圈,然后纷纷炸响。
茉莉花的香味四散开来,白色的粉末使得整个巷子瞬间都有如暴雪连天。‘
隐约间,只见土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到茉莉花香和粉末终于散去,哪里还有这位姑娘的影子。
我们追出巷子,一切一如往常,桂花和芒果树的香味四溢开来,如织的游人脸上带着笑意,孩子们朝着要吃各种点心,三三两两的厦大或集大学生,脸上带着青春的欢颜。
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
一切真的没有发生过吗?
一转眼,黄昏已近,心神疲惫的我们坐在另一家点心店的二楼,喝着玫瑰花茶汇总情报和信息。
“完全没有了这些鸟面人的踪迹,上午的时候还若有若无的露一下脸,现在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韦间风不由得吐槽道。
“其实,我觉得这个女孩子并没有恶意。”沉默许久的我沉声道。
“女孩子?恶意?”欧瑞凤惊道,“师兄,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信息的?”
“你想啊,符咒炸开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杀伤效果,充其量只是起到了逼退对方的作用。而且,符咒炸开后的味道是茉莉花香,只有安神作用,并无毒副作用。”
“得了,师兄,你当这是六味地黄丸呐!”欧瑞凤笑道,“我们关心的是你是怎么知道对方是位姑娘的。难道你们交流了感情不成?”
“那倒没有,只是听她到喘息声,据此判断的而已。”
说到这里,韦间风和欧瑞凤一起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飘着玫瑰花香的茶水。
“哈哈哈!”欧瑞凤笑得前仰后合,接着却说道,“师、师兄,看来我们,不,看来你只剩下一件事情可做了。”
“什么事?”我不解地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韦间风摇了摇头,“和这位鸟面女生约会!”
“这……”
约会是不可能的。
至少,得让我先完成复仇吧……
可是,如果复仇的云上有着真正用来欣赏,而不是用来躲藏的鲜花和阳光呢?
而且,也许复仇并不是登上这些充满阳光和鲜花之地的阶梯。
阶梯,就在回头的一瞬间……
我在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笑着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这时,韦间风和欧瑞凤谈起了别的事情,似乎是和北京方面交换情报的事项。虽然他们没有避开我,但我还是识趣地来到了露台的边缘,看着三层楼下沙坡尾黄昏的捷径。
从这里看向远方,你会看到,卖小吃的摊贩渐渐多了起来——
这里不仅有卖面线的,也有卖桂花凉粉的,更有卖土笋冻的。不过说实话,土笋冻这个玩意,我直到今天依然不太适应它的味道。而韦间风和欧瑞凤,倒是甘之如饴。
卖豆腐和豆花的自行车也穿街走巷,忙碌于这些鲜花烂漫的艺术馆、咖啡店、花屋之间,为吃惯了精致小吃的游客们替换着古拙、原始的口味。
其中,有一个长发飘逸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起初,我只是觉得她十分熟悉,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直到她含着笑靥转过身来我才记起,这是小绢。
“小绢?”
我疑惑地向买桂花凉粉的小绢看去,她此刻笑容满面,黄昏的中的鹅蛋脸红扑扑的,像是过上了一层蔷薇花碾成的粉末,乌黑的发围在阳光汇总散发着纱一般的朦胧,煞是迷人。
此时,小绢买了一碗桂花凉粉,看她微微鞠躬的样子,好似对卖凉粉的阿婆说了声谢谢,那阿婆也笑容满面地朝她挥了挥手——两人正准备分别。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她便不知是捂着肚子还是胸口蹲了下去,从背后看不太清楚,但一定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我急忙跑下了楼,惹得身后的欧瑞凤一阵急呼:“师兄,你怎么了?”
“小绢在楼下,我去看看。”
“小绢?”欧瑞凤不解道。
“小绢是我们的……”
韦间风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我离她却越来越近。来到小绢所在的街道时,她已经站起来,并靠着墙在休息。
“小绢!”我冲上前去,有点担心地道。
“嗨!师兄。”
刚见到我时,小绢有些吃惊,甚至有些害怕,但随之她便虚弱地向我打招呼。
我向她看去,她捂着的果然是肚子。
“不舒服吗?”我问道。
“恩,大姨妈疼得有些严重,一会就没事了。”可她的脸色看上去却不像一点也没事的样子。
果然,小绢的眉头突然间皱得像卷起的窗帘一般,扶着墙就蹲了下去,脸深深地埋在了膝盖里。
“别硬撑了,走!”
我一把将她抱起,向着之前的咖啡馆快速走去。
“师兄,我没事啦!”小绢红着脸说。
“别废话了,先休息一下。”我斩钉截铁地说。
“师兄!”欧瑞凤和韦间风赶了上来。
只见韦间风担忧地说:“她怎么了?”
“她……”
“没事,大姨妈。”小绢有气无力地说。
“那先回咖啡馆吧,那儿也是一栋民宿小酒店。”韦间风赶紧说道。
民宿“真没想到这么巧!”欧瑞凤惊叹道。
“的确,我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生病的小绢。”我轻声笑道。
“我是说,没想到咖啡馆的老板竟是一位医生。”欧瑞凤嘻嘻一笑。
“不过……”韦间风沉吟道。
“不过什么?”我和欧瑞凤同时发问。
“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太多。”韦间风摇了摇头。
这时,咖啡店老板从民宿的客房里走了出来,我们赶紧围了上去。
“放心放心!痛经而已,已经打了一针了,没事了。”
“谢谢您了。”
说着,我们便打算一拥而入。
“哎哎哎!等会,病人正在穿衣服,用过的针头也都在里面呢,等我进去收拾一下。”老板戏谑地说道。
“哦哦,好的。”我抱歉道。
等老板终于收拾停当,我们终于是挤进了民宿客房的门。
“怎么样?好些了吗?”我问道。
“嗯……”小绢点了点头,眉头紧皱,脸上的神色甚是苍白。
“小绢,身体不舒服怎么还出来了呢?”我轻声问道。
“我就是来看病的。”小绢也轻声答道。
“看病?你怎么了?看病怎么跑到沙坡尾来了?”
“哦,是这样的……这位同学,请你扶我起来。”小绢向欧瑞凤说道。
欧瑞凤也礼貌地一笑,将她扶起。
“师兄,小风,我先天有些不足之症,今天是来沙坡尾这儿瞧一位老中医的。今儿个是……是我月经的第一天,老中医说要在今天看我的脉,所以我就顶着有些不舒服的身体来了,没想到还给你们添了麻烦。”
“别客气。”韦间风说道,“应该说幸亏你遇到了我们,否则可没人照顾你哦。”
“是啊,别客气了。你今天就在这儿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回校吧。”我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我没事。你们等会先吃个饭,我再休息一会,也可以下地走动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吧。”
“别勉强的好。”欧瑞凤笑道,“他们不懂,我是知道的。我一会会给你送饭来的。”
“嗯。那好。”小绢低头一笑,飘散着的长发遮住了白皙的面庞。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期间。我看了看这间民宿小间,这里还真是一间别具风情和品味的居所——
书桌上摆着不知名的白色花朵,花朵里散发着幽香,闻之令人舒爽。墙角摆放着似乎是19世纪的穿孔打表机,机身散发着古拙的气息,这可以算是这个民宿咖啡馆最厉害的古董了吧。
此外,书架上还摆着一些没有见过的书籍,可能是从外国直接引进的,书籍上的大字好像也不是英文,而像是南美的某种印第安文字。
我走向书架,拔下一本书来,仔细一看,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装着一块木板的礼盒,礼盒上赫然写着“朗戈朗戈木板原件”
朗戈朗戈文字?我记得好像是复活节岛上,被刻在木板上的神秘文字,我记得很早就被宗教团体烧毁了?
等会,宗教团体?会不会是那群神秘的鸟面人?难道当初烧毁的木板的竟是……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那么这家民宿还安全吗?
“哈哈哈!”这时,小绢不知是被欧瑞凤说的什么笑话给逗笑了,让我紧张的情绪顿时放松下来。
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我如此自嘲道,说不定烧毁木板的事情本身就是个骗局,风水轮流转,经过多次的拍卖,流落到中国也不足为奇。
“瑞凤,小韦,我们先出去吧,让小绢休息一会,我们先把饭吃完。”
于是,我们退出房间,走上楼顶的露台,边吃饭边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饭后,一桌子杯盘狼藉。
我不得不承认,罗氏虾和海蛎煎挺不错的,尤其是最后上的那一道石斑鱼,清甜爽口,细腻柔嫩的味道,虽然不像湖南这边的火辣海鲜一样火辣撩人,但那股淡淡的甜爽,就像夏日里曾经扰乱心神的一抹裙摆,挥之不去又留之不及。
杯盘狼藉间,我们呼叫服务员来收拾残局,但却无人应答。
仔细一听,街上的声响似乎有些奇怪……
“咦?服务员怎么还不来。”我疑问道。
“不对,你感觉到了吗?”韦间风忽然间沉声问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欧瑞凤警惕地说道。
我竖起耳朵细听,好像有吟诵的声音丝丝传入耳内,而隐约的长笛声和竖琴声飘入耳内,似乎还有人在耳边细说着什么絮语。
“这是催眠吗?”我沉声问道。
“是的。”韦间风抬起茶杯细嗅了一下,“的确是玫瑰花的香味,但又不是玫瑰花。我们大意了。”
“那这个老板……”欧瑞凤扶着下颌沉吟道。
“不好,小绢!”
我一口气冲到民宿小绢的房间……
果然,房内什物一片零余散乱,而且早就空无一人!
“可恶!居然又着了这个组织的道儿!”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师兄!”这时,欧瑞凤和韦间风也相继赶来,韦间风说道,“我们分头查看了这架咖啡店,发现早就人去楼空了,怪不得没有任何人应答。”
“而且,这空气中如有若无的兰草香味……”欧瑞凤怀疑道。
“我们去窗边看看!”我向他们俩说道,说着便向民俗房间的窗边走去。
“你们看!”欧瑞凤惊道。
果然,沙坡尾的街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紫色迷雾,昏黄的路灯下,老旧的古街、古建显得嶙峋可怖,路上的行人也不再是轻松愉悦的如织游人,而是一个个身着斗篷,手持镰刀,戴着鸟面面具的组织成员!
“看来被催眠的不只是我们啊!”我不甘地叹道,“这下好了,整个沙坡尾的居民和行人都成了他们的眼线。而我们则有两位同学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但是,为什么只有游人和居民中招了,我们却没有影响呢?”
“还记得早上喝的黑咖啡吗?是不是觉得特别的苦?”瑞凤笑道。
“你不会是?”我微微一笑,难道从早上开始,我就被他们俩套路了?
“那个咖啡豆实际上是瑞凤自带的解毒剂。我们早就知道景教中人非常擅长使用迷幻剂,玫瑰花里的曼陀罗,以及空气中的苦艾草粉末,都是景教徒的套路,只是没想到,沙坡尾里的景教势力居然如此盘根错节。”韦间风笑道。
“但眼下不宜贸然行动,只能等待行人较少的时候悄悄出去。”我点头说道,“而且,他们应该有一个汇总信息的源头,或者说催眠他们的源头,我们找到那个首恶,便可以发现一些线索。”
“恩,等一下。”从刚才开始,欧瑞凤就一直在沉思,“既然这座咖啡馆本身就有问题的话,我想它应该是组织的一个据点。我们先在这里调查一下,比出去跟踪这些鸟面人的风险要小很多。”
“既然他们把我们迎进了咖啡馆,那肯定是有备而来,你觉得他们会留下蛛丝马迹让我们查证么?”韦间风反驳道。
“那可不一定。”欧瑞凤神秘地一笑,“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
“那好吧。”我沉思了一会说道,“虽说希望不大,我们还是四处看看,说不定有些值得注意的细节。”
于是,我们再次分头行动,欧瑞凤负责检查民宿,我负责检查书吧,而韦间风负责餐厅和后厨。
咖啡馆的书吧与普通的书吧并无二致,无非就是两套别致的圆桌和座椅。
只有一个奇特的地方,那就是一把蒙着蕾丝,上面缠绕着绿萝的摇篮秋千座椅。
远远看去,这好像是一盏朦胧的大灯,但靠近一看,实际上是一个可以让身材娇小的女孩坐在其中读书、小憩的摇篮椅
摇篮椅的背后正对着一排高达三米的书架,整个书吧看上去很是逼仄和狭小。
我向书架上扫了一眼,那里排放着《天龙八部》、《神雕侠侣》、汪曾祺、卡耐基、海子、顾城、莫言、爱伦·坡的组品,总而言之是雅俗皆宜,品味非常适中。
乍一看无甚奇特之处,而扫眼一瞥,居然看到我非常熟悉的东西——
《史前文明述疑》!
又是这个!多时不曾出现,如今又要现身说法些什么?
我抽下这本书来,驾轻就熟地翻开——我知道,每次翻开第一页,它所出现的内容都会不一样。
“万世之战后,世界大陆分裂为五大洲、七大洋,原本光辉灿烂的地球分明,重新进入了蒙昧之中,一切都在圣女的意志下化为了灰烬,一切都归于了尘土。”
“但是,文明时期的末代圣女似乎心存了一丝异样的情怀,她将雷姆利亚族的文明记录备份了一份,保存在了一片密布森林的海岸。在那座隐藏在密林深处的神庙里,有着后代难以理解的空间物理学和炼金化学,还有对宇宙、时间和引力的认知。”
“也许是圣女的举动过于带有私心,她遭受了历代圣女所没有体验过的诅咒。留下备份后便悄然死去了。至于为什么圣女在毁灭文明时必须‘除恶务尽’,如果没有这么做便会遭到诅咒,这一点至今没有任何研究可以证明。”
“有一个假说,那就是大图书馆收藏官一直想方设法想获得圣女一族的血脉,并进一步控制圣女,以及使用她所掌握的、近乎与时间的存在同步的永恒知识,但最终迎来的却是文明的毁灭。所以,在后世的宗教传说中,大图书馆收藏馆谋害圣女的传言一直代代流传。”
“后来,圣女崇拜以各种偶像在各种宗教中悄然存在,信徒们表面上信奉的是本教的圣女,但实际上,他们暗地里信奉的都是带有雷姆利亚血统的女性后裔,如雅典娜、玛利亚、贞德、歌莉娅等。”
“在史前文明过去很久之后,文明形态进入所谓的中古时期时,真正信奉雷姆利亚圣女和文明的和穆族炼金文明两大宗教兴起,他们分别是景教和明教。”
“景教和明教?”我惊呼道,“这不是基督教的分支和拜火教的分支吗?”
“两者之间围绕雷姆利亚和穆族的复兴进行过数次的宗教战争,这其中就包含曾经的十字军东征。”
真正的十字军东征,原来目的是这个。
“经过不断的东征和情报收集,景教徒终于通过教皇的力量了解到,雷姆利亚族最后的文明留存储藏于东方的神庙中,而且被圣女和普通人通婚的后代——妈祖看守着。”
等会!这个记录可能是我看到《史前文明述疑》以来最为关键的信息,因为它居然振振有词地阐述着前后矛盾的事实。
因为我还清晰地记得这样一段话:“虽然圣女不需要男性伴侣,但几乎每一位圣女身边都有一位男性武士,他们不会和圣女有实质性的性行为,仅仅只提供武力和安全的保障……”
“圣女不会和武士结婚……不会和武士结婚……”我反复沉吟着这句话,“难道这里的意思是,她可以和武士之外的人结合?”
“最后一代圣女遭受诅咒死亡……圣女不能和武士结婚……圣女和普通人通婚的后代……”
反复的吟咏会使得诗歌的意象变得摇曳生姿,境界也会逐渐变得完整,而如果将之用于推理,则会使真相变得更加明晰可辨。
而我仿佛已经明白了点什么。
而后面的信息更加精彩——
“话说景教原初教主聂斯脱里乃雷姆利亚理念执政官后裔,因幼时随父母参加于君士坦丁堡举行的集会时偶入当地一所偏僻的图书馆,得以印证自己的血脉乃雷姆利亚人后裔之事实,于是反出东正教会,建立所谓景教组织,以神性和人性二律论为幌子,试图将雷姆利亚族祖先崇拜和上帝崇拜结合起来。”
“这样做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信奉远古先进文明必将复兴的人越来越多——当然,出于保密和躲避明教追杀的需要,他们表面上还是宣称自己信奉上帝,上帝有人性。”
“聂斯脱里通过一种类似‘和光同尘’的方法得以翻译在历次十字军东征中搜刮来的雷姆利亚古籍。至于什么是‘和光同尘’,只知道那和月光烂漫的夜晚,以及神秘的冥河之灯——克塞特斯河灯有关系,大概是那是一种翻译的工具的借指吧。”
“接着,他们从与明教的战争中又逐渐获得了东方版块断裂带的神庙信息,于是不断派人前往东方寻找神庙。然而,直到奇才信徒阿罗本出现之前,所有的朝圣者都死在了遥远的隔壁滩和广袤的草原上。”
“阿罗本将景教带到了唐朝,然后秘密潜入当时的闽地,寻找神庙,但是未果。在他快要死于闽地丛林中的瘴气时,一位脸上画着奇妙云纹的女孩救了他,并警告他,他不是从星辰中下凡的人,没有资格来这里。并且警告他,再也不要来这里,否则难逃一死。”
“虽然很不甘心,但阿罗本还是回到了长安,建立了大秦寺,并发展景教势力,为后人继续前往神庙遗址坐着准备。”
“但是,他们没有等到机会,却等到了直接在泉州登陆的明教徒。明教徒以泉州为据点,对雷姆利亚的神庙遗迹进行搜索。他们的目的,也许和景教徒相仿,也许还有着另外不可告人的因素……”
叙述在这里戛然而止了,也许是太过投入的原因,我几乎没有意识到欧瑞凤和韦间风出现在我的身后。
叙述虽在这里戛然而止了,但我清晰地看到,书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类似于透明金字塔一般的祭坛,祭坛的正中央——也即透明的金字塔中,一位扎着松散麻花辫,身着麻布连衣裙,宛如古希腊少女一般的女孩跪在地上,双手紧握,宛如正在牺牲的安德罗墨达公主。
然后,仿佛是错觉般的,我看到她的眼角流下一颗泪珠……
“啪嗒”一声,书重重地摔在地上。
“师兄!”韦间风赶忙迎上来,“怎么了?”
“没事,一本书。”
“这本书?”
欧瑞凤从地上捡起《史前文明述疑》。
“这本书是在厦门市图书馆被永久封禁的图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被师兄读到?”欧瑞凤吃惊地说道。
“被封禁在厦门市图书馆?”这回轮到我吃惊地说道,“我可是从入学前就开始读起,直到最近还在嘉庚图书馆读到过。”
“最近的嘉庚图书馆?”韦间风惊道,“就是我和白裙女孩在阶梯上碰到你的那次吗?”
“是的,那时候,我刚从顶楼出来。”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瞒着他们俩的了。
“原来如此,你是遇到了她吧?”欧瑞凤说道,“每当这本书出现的时候,总会有读者莫名其妙的死去。景教和明教内部有传言说,这是圣女以及雷姆利亚族下的诅咒,专门针对那些对理性和知识好奇心太强,却又不懂得如何正确利用它们的人。”
“那看来我也难逃其厄。”我自嘲道。
如此一来,“她”又是谁呢?隐约间,我感觉图书馆那位恶魔般的女子和我们拼尽全力想要救回的白裙女孩不是同一人。
我正待问个明白,韦间风却突然开始了自嘲:
“实际上,作为特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央本可以为特工建立很多种身份开展行动,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诗社里的诗人这个称谓,师兄知道为什么吗?”韦间风似乎受我影响,也低头笑了笑。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这本书吧。”我问道。
“是的,就是因为这本书。我们不能以特工的名义频繁地出入厦门市图书馆,更不能以官员的名义来调查厦门市图书馆,这样不仅高调,容易引起鸟面人组织的怀疑和注意,而且也不被‘书’本身所接受。”韦间风缓缓地道。
“不被书接受?”我疑惑道。
“传闻这本书是雷姆利亚末代圣女用来记录文明发展进程的书籍总目,不知为何,单单只对诗人有豁免权——当诗人拿到它的时候,往往能通读到书本的全貌而不会因翻看了‘神之技艺’而死。”韦间风的语调,越发像是在说遥远的故事。
“传闻,古希腊的阿基米德、文艺复兴时期的达·芬奇、战国时期的邹衍和鲁班都看过这本书,因生来的气质和心中所秉持的理性主义各有千秋,他们所看到都是圣女所记录的不同知识,但这也够他们受用一生。这本书先是随着汉朝的灭亡被传到了西方,后来又随着景教徒的不断登陆,回到神秘的林目力牙国——也就是现在的隐陵村神庙。据说……”欧瑞凤的讲故事的风格忽然带上了些许恐怖气息。
“据说,它是被民国初期一位叛逃的圣女带出来的,而且还落入了一位你我想不到的人之手。”欧瑞凤接着说道。
“是谁?”我追问道。
这时,咖啡馆的大门“轰”地一声被踢飞,一涌而入的人群不禁让我们大吃一惊!
黑袍(想象图)
当我们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气时,我们原以为会是一群鸟面人拎着镰刀杀将过来的鸟面狂徒。
可没有想到,走进来的却只三个黑袍人。
每个人的脸孔都藏在黑色的连帽袍子后,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无脸黑袍踹门而入后,首先是凝视了我们几分钟,这期间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我们也什么都没有问。
“就是他吗?”数分钟后,站在最右侧的黑袍开口了。
“是的。”中间黑袍毫无波澜地说道,“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能否找到‘察宛’的所在,他的存在必不可少。”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位唯一的‘阿尔比’圣女和她遗留下来的神力吧。”最左边的黑袍问道。
“那么,他也将是我们行动的关键,因为只有他能将我们带去那座隐匿已久的祭坛——沙坡尾666号。”
说毕,黑袍们集体看向我,中间黑袍还抬起了食指指向我。
虽然他们的眼神都隐藏在一片漆黑的空洞中,但这种无表情的汇总,有时却显得如此可怖。
“想带走他?你们问过我吗?”这时,欧瑞凤走上前来,单手拎着沉重的中提琴箱,猛地往地上一放。
对面的黑袍没有说话,也没有嘲笑,只是静静地看着。
黑袍们面无表情,只是抽出了明晃晃的弯刀——这是古波斯人才会用的武器。
“波斯弯刀?”韦间风吃惊地道,“难道你们是?”
“后续的故事,你们两个就不用知道了。因为就算知道了,你们也只能去天国找神明诉苦。”右边的黑袍冷冷地说道,抄起弯刀就如同蝙蝠一般攻了过来。
“没想到没有等来鸟面人,却等来你们这些更加穷凶极恶的家伙。”欧瑞凤摇了摇头。
说话间,韦间风已经拔出龙泉剑攻了出去,只见他一个飘逸地挑击,却被右边的黑袍虚晃一击闪过。
“漂亮的一击!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纠缠。”
只见右边的黑袍绕开韦间风,直取我而来。
“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我呢?”我沉思道。然而这悠长的一瞬沉思还没有结束,弯刀已经杀到了我的面前。
“当!”
猛然间,只听得一声沉重的金属撞击……
手持“雷丕尔”(rapier)——刺剑的欧瑞凤用她那修长的身躯和单薄的剑刃挡住了波斯弯刀的沉重一击。
“怎么可能,这么单薄的剑刃,居然能接下我这精钢炼就的弯刀?”右边的高大黑袍面部的黑暗深邃里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小心!其他人等能杀就杀,不要留下痕迹,也不要和无关人等过多纠缠。”中中间的黑袍说道,“刚才轰开结界的声音已经被强行锁在了这间咖啡馆残存的结界内,要不了多久结界就会碎裂,届时巨响传出,我们再不走,就脱不了身啦!”
来不及一一吃惊了,只能迎战!
这边,韦间风已经和最左的黑袍打了起来,他的龙泉剑在夜色里散发着幽绿色的荧光,仿佛昆仑山颠沉睡的星辰一般,他的身形步法也是简约壮丽,充满了华夏剑术的壮美雄奇。只见他翩翩起舞,上下左右,剑锋所指,无不犹如蜻蜓点水,又杀意无穷,若不是此剑尚未开锋,只怕早已经血溅五步。
但是,他的对手黑袍仿佛能看透时间一般,总能准确地预判他的动作,一度让人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有先知之能。
我想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当我手握壹岐刀挑战中间黑袍的时候,他就无法预测我的动作,我的挑击、刺击、拍打、连击都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他握着弯刀的手也在隐隐发抖。
或许还是印证了一寸长一寸强的缘故,我的太刀长于中间黑袍的弯刀,又是摆开中段姿势猛攻,故而弯刀在攻势中反而不占优势。
持续的轻巧开足加上适时的踏足猛击,使得中间黑袍压力山大,也让我们冲出强敌环伺有了保障。
“没想到你这个家伙也会那么难缠。”中间黑袍苦笑道,“本以为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
“那可得感谢……不对,我们认识吗?”
“哼,相逢何必曾相识。认不认识,你都逃不掉自己的命运,我也是。”
“此话怎讲?”
“不必再讲,如果你不是那个女人看中的人,我们也不会找上你!”
那个女人!难道他说的是?
“不要多嘴!”此时,最左边的黑袍一边回击韦间风一边发话,“我们的目的是将他带走,而不是给他讲故事。”
“那好,就看你能不能接住‘眼镜蛇三连击’了。”中间黑袍没有继续废话,而是反手由上而下,以一种手持标枪的形式握刀。
来不及细看他的动作,连续三下左中右的做“啄击”便凌厉地杀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啄击么?果然够狠,如果躲得不快,只怕刀风都能形成镰鼬的杀伤效果。
“厉害!”我惊叹道,“不过,不能在此久留的心情,你我可都是一样的啊!”
“你先确定你能走得了再说这句话吧。”中间黑袍冷笑道。
忽然间,我觉得脖子吃痛,伸手一摸间,温热殷红的血液已经淌了出来。
“躲得挺快,不然你的动脉现在已经成喷泉了。”中间黑袍嘲讽道。
“确实厉害!”我忍痛笑道,“如果说刚才的是恭维,那么现在就是真真正正夸奖了。”
“师兄!”欧瑞凤忍不住回头喊道,手上如流星般的刺击也减缓了很多。
“没事!”我强笑道。
看来,要打倒眼前的对手,用繁复的招式并不能瓦解他的毅力,只能用一招刺击决胜负了。
于是,我拿定主意,摆出了上段姿势。
“你这是?”中间黑袍有些疑惑了,但还是看懂了我的意思,他将反手竖持刀的姿势变成反手横持刀,也打算在一瞬间决胜负。
我用蹑足不停地试探着对方的气,但对方却始终毫无破绽,这让我心中有了些许波澜。
但这些波澜很快就被那个人的告诫给打消了。
“如果在攻和击的瞬间心境不能恒如止水,那么迟早将败于自己的招式之下。”
打定了注意,我调整好呼吸,让呼吸的频率随着肌肉的节律一起跳动。
然后,我瞅准了机会,在一呼一吸的瞬间进行刺击。
中间黑袍可能是对日本剑术比较了解,知道我不会在气乱之时攻击,但他必然没有想到我会马上攻击。
仓促一横——明晃晃的弯刀想切开我的进攻,我之微微一笑,顺势黏上他的钢刀,接着力道画了一个圆圈,就化解了他的横刀一切,紧接着,一个刺击就顶上了中间黑袍的咽部……
“唔……”
可以看得出来,中间黑袍十分紧张,身形正在缓缓地抖着。
但是……
“怎么了?”中间黑袍冷笑道,“为什么不进攻了了?”
“你认输吧!”我冷冷地说道。
“你瞧不起我?”中间黑袍显然是被激怒了。
“如果刚才我不停手,现在你已经死了。”我无奈地说道。
“现在放过了我,你以后就得死。就像你轻易地就原谅了那些曾经伤害你的人一样!”
“你知道原谅的色彩么?”我收回太刀,轻轻笑道。
“什么?”中间黑袍依然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态势,严阵 以待。
“原谅的色彩嘛。就是……你知道的,万物的色彩。”
“是什么呢?”他严阵以待的姿势有了稍稍的缓解。
“自己想吧。”我故作神秘地笑道,“从我嘴里描绘的世界,还会是你眼里的世界吗?”
正当我们交谈之际,欧瑞凤的剑锋宛如银星沉湖,点点寒光中带着丝丝绵柔,却又如霜清冷,正如璀璨的狮子座的语言,向最右的黑袍攻去。眨眼间,她凌厉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小屋,点亮了幽暗的夜空,使得最右的黑袍知难而退。
而韦间风这边也用如水剑招逐渐化解了最左黑袍凶猛如钢牙的攻势,只听得“叮”的一瞬间,最左黑袍手中的钢刀已被挑落在地。
“到此为止了吗?”最左黑袍忽然跳开一步,而后,整个咖啡馆轰鸣起来。
“拿不下了!”中间的黑袍也喊道,“撤吧,咖啡馆的结界就要破了!”
“也好!”最右黑袍下令道。他手中的弯刀如新月般朦胧虚幻,转眼间就在欧瑞凤剑锋的星汉灿烂里打出几道刀锋利影。
这之后,流星的痕迹就被悄无声息地撕裂,欧瑞凤胸口着了一道,重重地向后飞去……
“瑞凤!”我大喊道,立马冲上前去接下了即将横摔在地上的她。
只见她的胸口被划开了一道,鲜血直流,如果不及时施治的话,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韦间风,止血带!”我大声吼道。
“没用的!除非你和我们走,我们可以带你杀出景教徒的重围,这样她就可以得救了。”中间黑袍笑道,组织了最右黑袍的进一步进攻。
还未答话,周遭的飘浮的朦胧雾气绕突然之间消失,然后鼓膜一阵轰鸣,巨大的声响朝外界席卷而去,整个沙坡尾都被这巨响惊醒了。
“水洛湄,再犹豫的话,她可是会死的哦。”中间黑袍急吼吼地说道。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诱降,也来不及回避男女有别,先是撕开了欧瑞凤前胸后背的衣物,然后七手八脚地给她做了紧急处理。
“快给我滚,否则我下次是不会留情的!”我怒吼道。
三个黑袍见劝降无望,只能悄然隐入外界的黑暗中。
月夜
“现在怎么办?”韦间风惊呼道。
“先撤!离这儿最近的医院是中山医院吗?”
“是的!”
不由分说,我背着欧瑞凤,韦间风持剑杀了出去。
外面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了,鸟面长袍和无脸黑袍们打在了一起,镰刀和弯刀的光芒在无星的黑夜汇聚成员一道冰冷的寒锋,将幽暗的伤口越撕越大。
借助着微弱的月光和暗黄的路灯,我们带着欧瑞凤夺路而逃,此刻,目标什么的都先放在一边,欧瑞凤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体温也在逐渐随着黑夜的降临而逐渐淡去。
“韦间风,再不快点就危险了!”
“我知道!”韦间风一边怒吼一边用凶狠的招式对付眼前的敌人。
但即便我们不再手下留情地往外突围,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忽然之间,心中有一阵悸动传来,莫名的不安席卷了全身,那种体验,就好像什么不祥的仪式即将启动一般。
就在我感到不安之际,鸟面长袍们和无脸黑袍们也暂时停止了打斗,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街上顿时没有了刀兵相接的声音,只剩下沙沙的奔跑声。
而这时,我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是她……”我背上正在渐渐冷去的欧瑞凤仿佛消失了一般,另一个身着白裙的曼妙身影,则渐渐浮现在脑海中。
“师兄!”韦间风大喊道,“你在干什么,趁着他们乱成一团,我们快走啊!”
“不!”我痛苦地说道,“是她,是那个白裙女生,我感觉某种围绕着她的阴谋要开始了,如果我们现在就走了,恐怕就救不了她了!”
“你在胡扯什么?别告诉我这是你的直觉!”韦间风吼道,“白裙女孩有没有事还另说,现在瑞凤就快要死了!”
我沉思了半晌……
“恩,没办法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我们不停地杀,不停地砍刀挡路的人——不论他们是鸟面长袍还是无脸黑袍。他们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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