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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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西昌国王韩天，是个很魁梧的中年人，年龄比父王大一些，肚子就大的更多了，幸好他的武功也不弱，行动还很灵活。韩天拉着我喝茶，我们被软禁了，也没有酒喝了，这会儿，也没有这个心情了。韩天，在我的印象里是个凶残的人，但是这会儿在我眼里却显得慈眉善目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西昌国王紧张的问：“二王子，你见过我的儿子韩复吗？你知道他是死是活吗？”
我喝了口茶，故意慢悠悠的说：“见过，活的好好的。他在小蒙山呢，准备给西昌国复国。”
我拿出从李四身上找到的那块玉佩，说：“这个认识吧，是韩复给我的。”
韩天接过玉佩，颤颤巍巍的，这才放心下来。
韩天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喝了一口茶，说：“二王子，我们可能要在齐国一起关上一段时间了。”
我问：“你在这里被关了多久了。”
韩天想了想，说：“八个多月了吧，从西昌国国都被破开始，我就被掳过来了。”
我又问：“在这边待的还好不？”
韩天笑了一下，说：“此间乐，不思蜀。齐国待我还挺好的，不缺吃，不缺喝，在我刚过来的前几个月里，还想着就这么着了此残生也就罢了，可恨也可喜的是，我吃饱喝足了，总要想一些事情，我开始担心复儿，我开始反省我做西昌国王的二十多年。就是这个反省，让寝食难安。”
我的心情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接着问：“大王都反省到了什么呢？”
韩天叹息了一声，说：“太多了，为君、为父，甚至为子，我做了太多错事了。”
“说说为父吧。”
韩天想了想说：“父父子子，为父要宽、要严，为子要孝、要贤，我当了半辈子的糊涂国王，在这里关了八个多月，最先有所触动的，就是这父子感情，突然有一个晚上，我想起了韩复，他有没有突围，有没有平安的到达周国？这些思绪让我睡不着觉。”
“复儿是个孝顺的儿子，以后也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君王，但是，他之所以这么成器，恰好是因为我没有在这一方面用心思。我不管不顾的儿子，居然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是上天给我的一记耳光呀。”
“至于说我为君无道，让复儿都不敢给我真心直谏，就是我为君为父失职的问题所在了。天怜西昌，让复儿这么贤明，如果西昌不至于亡国，可能就落在复儿的肩上了。”
韩天国王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终于与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重合了，或许，他曾经充满了戾气，残暴无比，但是，经过这短短八个月的磨炼，竟然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2）我们慢慢的喝茶，居然是难得的悠闲。
韩天问我：“二王子来齐国是求和的？”
我想了一下，不愿意把李四刺杀齐王的事和盘托出，就点点头，说：“是这么回事。”
“然后，有人暗暗安排了李四刺杀的事？”
我又想了一下，韩天知道了，无非是告诉齐王，但是齐王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连破解的办法都告诉我了，再在韩天这里遮遮掩掩也没意思，并且，我告诉韩天了，说不定他还能告诉我一些齐国的动态，就不再隐瞒了，大方的说：“是父王与丞相安排的，丞相之前透露了一点风声给我，让我在刺杀后自保。”
韩天看出了我在回答前的这一次思索，知道我已经信任他了，深深的点了点头，又问：“那周王与孔丞相都不管你的死活了？”
我哼了一下，说：“在他们的计划里面，我的死活一直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韩天叹息了一声，很轻，说：“我来齐国八个多月，其中就有我们南北两个大国与我们河南六国，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我年龄大一点，见过的，听到的也多了，其实，齐国想的也是长治久安，我们周国也是为了这个，可是，二十年一场小仗，一百年一场大仗，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
我打断了韩天，问：“您刚才说了为父之道，再说一下为君之道吧。”
韩天苦笑了一下，说：“二王子问的好，不把这个说清楚，我们接下去聊什么都没有意义。”
韩天略微沉吟，接着说：“我是个糊涂的国王，可能不准确，我嗜杀成性，荒淫奢靡，我的臣民在心目中已经杀死我千万次了，如果我死了还能有一个谥号，可能会是厉王。”
我觉得韩天说的似乎太重了，有点不忍，也没有打断他。
韩天看我的表情，摇摇头，接着说：“就说这次齐国侵占我们西昌吧，起因就是马远图将军想借齐国的压力逼我退位，他屠杀了齐国的难民，齐国又派遣大军，一举让我们灭国，有多少的无辜生灵为我一个昏王陪葬呀，他们可能是儿子、是父亲、是丈夫……”
韩天又叹息了一声，接着说：“作为国王，我对待臣民没有心胸，嗜杀成性，让他们战战兢兢，我手下的文武大臣，直言敢谏的，都被我罢黜、屠杀，又掠夺百姓，无一举与民休养生息。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了。”
我问韩天：“为什么不肯接受谏言呢？”
韩天说：“我刚刚成为国王的时候，也曾有过雄心壮志，只是手里的权力没有人限制，逐渐就开始为所欲为了，身边刚好有几个小人，他们也不断怂恿我享乐，就逐渐变了。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海东国王被你们周国刺杀，我害怕了，我知道，我作为一个小国王，齐国、周国任何时候都能杀掉我，我的国家是不是强大也没有多大作用，但是我的臣民却可以忍受我的压迫。于是，我一步一步的变成了一个昏君。”
我又问：“如果你再次成为国王呢？”
韩天摇摇头，说：“我不会再次成为国王了，齐国不会允许，复儿比我贤明百倍，我如果再回到西昌国，对他也不好。所以，这个问题我没有深入想过，如果回到十年前，我记得复儿曾经提醒过我，让我向百官纳谏，对我还是有一点触动的，那个时候，我就想过把王位传给他，自己做个富家翁，最终是老马恋栈。这曾经是一个机会的。”
（3）我让仆从重新泡茶，也让韩天趁这个机会平复一下心情，在我的心里，这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如果再碰到一些生死关头，可以稍微再检验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甚至可以托付生死了。
韩天大口喝了一杯茶，我亲自重新给他添水，韩天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外面，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我站起来，给韩天鞠躬说：“大王，王然唐突了，勾起了大王的伤心事。”
韩天急忙站起来，扶我坐下，说：“二王子哪里知道，我在齐国寝食难安，最重要的就是这番心里话没有人听，今天，二王子愿意听我絮叨，我已经很感激了。我说完这些，甚至有一些解脱的感觉。”
韩天说的很真诚，我能听的出来，我们重新坐好，我问：“那你说说那只无形操纵的手吧。”
韩天点点头，说：“好！其实这只无形操纵南北格局的手，是我瞎琢磨的，未必属实，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河南六国的历史。”
我点点头，示意韩天继续讲下去。
“河南六国，从东向西依次是海东、南齐、北宋、南梁、西昌、夜郎，海东、南齐临海，到了夜郎就已经在吊罗山脚下了。这六个国家，名义上，南齐、北宋、夜郎是齐国的附属国，海东、南梁、还有我们西昌是周国的附属国，但是除了北宋，其他国家明里暗里都与周国有一些关系。”
“就拿年贡来说，周国的附属国向周国进贡，齐国的附属国要向齐国进贡，但是南齐、夜郎两个国家除了明着向齐国进贡外，暗地里还要向周国进贡，这几乎也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了，尤其是南齐，据说每年向周国进贡的岁银不比齐国的少。”
我有点儿不解，就问：“是我们周国索要的吗？”
韩天喝了口茶，说：“这是关键问题，其实不是周国索要的，一方面，因为南齐与夜郎两个国家土地狭长，都与周国接壤，他们自己不敢得罪周国，另一方面，他们与齐国毕竟隔着北辽河，齐国对他们的保护也不会那么多，这是他们的自保之道。”
“只有北宋是个例外，他们的国土与周国没有接壤，与齐国临河的一段国界恰好水势较小，与齐国一直有兵马互通，所以，他们就坚定的站在齐国这一边，从来不肯给周国纳贡，但是北宋、南梁在边界上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歇过，几乎每年都有几百人在边界上丧命，小规模的冲突是家常便饭，前几年还有过北宋的一个将军到边界巡视，居然被南梁的乱兵冲进兵营乱箭射死了。”
我听着有点儿不可思议，问：“那后来怎么处理了？”
韩天喝了口茶，说：“又爆发了几次冲突呗，死了不少人，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北宋后面是齐国，南梁后面是周国，齐国、周国不想开战，我们这些小国家也就是蹦跶一下。这是目前我们河南六国的一个政治局面。”
（4）我想了一会儿，慢慢的说：“我大致听明白你的意思了，河南六国，其实是齐国与周国的战争缓冲区，战争一直不能停下来，其实，齐国与周国的关系也像这个样子，只是这个周期更长。是吧？”
韩天伸出大拇指，冲着我说：“二王子果然聪慧。河南六国建国过程也是个佐证，但是既然二王子已经跟上我的思路了，我们再讨论一下怎么协助齐国、周国解决这个问题吧？”
我愣了一下，问：“大王有什么想法？”
韩天想了一会儿，说：“历史，我们需要南北国家的所有历史，在这里面，肯定隐藏着这个问题。”
“这些历史资料从哪里获取？”
“西岛。”韩天斩钉截铁的说。
我松了一口气，说：“我是要去西岛的，如果我能从齐国活着回去，接下来就会去西岛。说不定，就有机会解开这个谜团。”
韩天说：“这是齐国、周国的传统，大王子继承王位，其他王子去西岛，我有个要求，之前我说的都是反省，我还想有个赎罪的机会！”
我问韩天：“你想跟着我去西岛？”
韩天依旧斩钉截铁的说：“对！”
“齐王会同意吗？”
韩天喝了口茶，说：“会的，我们周国的势力范围内，都说齐国是北蛮国，其实不然，齐国民风朴实，齐王更是一代雄主，心胸宽广，屠杀齐国难民的事情我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我是祸根，却不是首罪！更重要的是，他也很想解决齐国、周国的战争问题，所以，他肯定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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