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狗,那是一只未能长大的小狗,那也是我在老家养得唯一的一只小狗。
老家旁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妻,他家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宝宝,小时候似乎我经常去看这个小孩。前几天见到这个已是四十几岁曾经的小孩,奇怪的是我的记忆里却没有他少年、青年的模样,我只记得他住在老家隔壁时,曾经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
我家养的小狗时常从外叼一些东西回来,叼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小孩小衣服、小鞋子、小袜子,回到家的妈妈每每捡到宝宝的衣服鞋袜会带着我一起去看宝宝,顺便归还,还很不好意思与宝宝妈妈打招呼。
可是,小黑狗在它还未长大时被打死了,它究竟是被谁打死了,妈妈当时没有追究,我也没有答案。但它死了,而且是被打死的,它的死也让我家断绝了养狗的念头。
小狗伸直了身子、头垂着躺在我家门前,身体软软的,碰它它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有没有哭,我不知道。但妈妈晚上回来后,软弱的妈妈没有追究是谁打死了她的小狗,也没有哭骂。她沉默地从家里拿出了小锹,一手抱起小狗,一手拿着马灯,带着我来到我家西边不远处的坟地。
我跟着妈妈后面为我家的小狗送葬,昏黄的灯光在寂静、漆黑的夜晚是温暖的,提着灯走在前面的妈妈背影也是温暖的。
我家与坟地就隔了宝宝一家。
马灯放在一边,妈妈郑重地在坟地空地上挖了个坑,小心地将小黑狗放在了坑里,然后填上了土,还堆了个小尖尖,妈妈扯了点青草放在小狗坟上。
小狗与庄上去逝的人葬在一起,这也是我记忆中唯一的一次埋葬家里养的动物。
回家时,妈妈牵着我的手慢慢朝家走,她应该与我说话的,但记忆带上了消声器,我记不得了。
在我升入初中后,曾经埋葬小狗的地方也是我喜欢在此读书、背书的地方。这里很安静,有静默的土坟,有遮阴的柳树,有无人顾及的青草。我在这儿背书,抬头就可以看到圆尖尖的坟堆。
这里葬着我们一个庄子里的祖辈,也埋葬我家养的唯一的小狗,曾经也是让我最能平心静气背书的好地方。
但现在曾经埋葬先人的地方已经被平了,有主的坟都迁走了,无主的坟听说就捡起骨头埋在河岸边,没有任何标记。
小狗也早已与泥土融为一体了,但我还能记得它,它也算是活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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