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辩

到达机场时，天还未亮。买完机票后，我耷拉着脑袋，等着飞机。就在这时，一个人向我走来。

“先生，可以坐您旁边吗？”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周围还有很多空位，他为何偏偏看中了这个，疑惑的同时多了一丝恐惧。我很想拒绝，但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点点头。

看样子他应该才十七八岁。

“不可能的。”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同时松了口气。

他坐下后，打开了他手里的报纸 。不安之心使我忍不住往报纸上看了一眼，仅此一眼就让我原本略微放松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我紧张地看着男孩，我知道这样只会引起他的怀疑，但我已经没法控制自己了。

不过他似乎对那一页并没有兴趣，仅仅停了几秒就翻了页。

看到第二页的报道后，他冷笑一声:“呵，现在的新闻越来越没劲了，先生，你能想到愚公移山，刻舟求剑与郑人买履的共同点吗。”

我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于是摇摇头。

他笑着说到:“只是让您说说自己的想法，反正无聊，不是吗。”

我想这个男孩得不到回答便不会罢休，于是说道:“蠢。”当我反应过来后我就后悔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回答太过直接，而是觉得这个字用来形容现在的我太合适不过了。

他笑到:“不错，他们都墨守成规，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却不用，结果自讨苦吃。不过郑人与剑士都失败了，但愚公却成功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沉默好一会才说:“因为天在帮他，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即使有天，天也不会帮所有人，他不帮郑人，也不帮剑士。”

“为什么呢。”

“为什么？”

“因为愚公是为大义而移山，并不仅仅是为他自己。”

我不无愤怒地说到:“大义？呵，他自己不也从中得到了好处么。仔细想来，愚公跟郑人剑士又有什么区别。想必天帮的只是大义这个虚名而已。”

他好像并没有感觉到我的愤怒，悠闲地说到:“是吗，你没想过只要郑人再多等一天还是可以买到称心如意的鞋。”

“但剑士却永远失去了他的剑。即使再买一把，也和原来的不一样了。”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只能说明，天在告诉他，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我震惊地看向他，刚才的愤怒在瞬间烟消云散。他果然不只是来等飞机的。

他将报纸翻回到第一页。头条新闻是“医学博士在自己的实验室里被残杀”

“你认为他为什么杀人。”他由原来无所事事的懒散变为深不可测的严肃。

我低下了头，苦笑道:“总有原因的吧。”

他靠着椅背看向前方:“我们有天，法律就是天。”

“法律？他只会帮有权有势的人，他不会在意小小的民众。他永远不会知道任何一桩罪的背后都是迫不得已！”我声音颤抖，从昨晚到现在，一切的一切让我精神崩溃。

他看向我，斩钉截铁地说到：“我不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我敢肯定，在法律面前，任何人都保有一席之地。任何人都有机会。你也有。”

我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他:“机会。什么机会？”

他没回答，而是看向另一边，那边走来了几个穿制服的警察。

为首的警察道:“时间到了，先生。”

他转过头，还是看向前方，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

我看向他:“你是什么人！”

“一个心理学家。”

“为什么？”

“为什么呢？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