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溪的上午，一缕缕白云在远山的山颠萦绕，云清晰得像丝带。远近四周都是山，山岭逶迤而上，长满了如松树、樟树、杉树、板栗树等各种树。远看山如黛，近处的各个小山头上，茶叶树层层叠叠，郁郁葱葱。更低处是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小溪岸边，乡村公路顺着溪流蜿蜒直到远处。一栋栋房屋散落在路边和山脚，青瓦白墙，错落有致。这是一个宁静的村落。
小溪上有座小桥到对面山坡，山坡中间有两间平房。平房里住着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小孩。
“男人家，要白开水漱口不？”
这地方，妻子喊丈夫都叫男人家。这老阿公因病躺床上已经有很多天了，老伴刚给喂过中药，问道。
老阿公并不说话，只是摇头。一会嘴巴里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眼睛看着老伴。老阿婆颤颤巍巍的靠近前听了一会后，慢吞吞的高声说：“满妹子等下会回来，她说了今天回。”
老阿婆折转身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桌子边坐着她七岁的小外孙。小孩刚吃过早餐，正在看电视。
“乖崽，去洗了手洗了脸再来看噻！”她对着小外孙说着，一边收拾东西到后面的房间去。见小孩并不动身，她折转回来时，手里就拿着一条湿毛巾来给小孩擦拭脸手了。老阿婆年岁已高，满手满脸的皱纹是时光留下的痕迹。所有动作都是慢慢吞吞的，仿佛时间随着她的动作也慢下来了。
后面房间是厨房，正中是一个凹下去的火塘。一根树枝巧妙的做成挂钩正挂着一壶水在嘟嘟的煮着。角落里有个老碗柜，碗柜旁边有方桌，方桌的砧板上放着的一片猪肉和豆腐，屋后面开门出去是一口大水缸，一根水管从后山的岩壁接出，清冽的泉水汩汩流到水缸里。旁边有个塑料盆里养着两尾鲫鱼。鱼和猪肉是老阿婆早起就走下坡到小溪对面超市里买的菜。
今天是老阿公七十五岁生日。
老两口有四个子女，两儿两女。子女都已成家，都不在山里，去城里做事了。最小的女儿，就是房间里看电视那小孩的妈妈，昨天来电话说回来给父亲做寿。再过几天就开学了，顺便接小孩回去。
老阿婆早起就买菜、做早饭、洗衣晾衣、晒菜。今年雨水好，种的一小丘豆角土，长势旺盛，吃不赢，就晒了准备做干豆角。老阿婆一直在忙着，这时刚洗了碗出来，看着天气好，想着去土里摘些菜给小女儿带去城里吃。就拿着背篮往菜园去。
到菜园去有半里路距离。山路弯弯，路两边的杂草匐匐长起来，遮挡了路径。菜园的四周围有竹篱笆，菜土工工整整。种有豆角、辣椒、茄子等时蔬。菜土里没有杂草，老阿公没病时，每天都会来打理菜园。低一些地方有田，原来是种水稻，近年来都改种茶树了。一只斑鸠飞来，“咻”地又飞到树林里去了。到处有虫叫鸟叫，让闷热的天气更加沉闷。这时节，那老阿婆的脸上早已侵满了汗珠。背上的背篮里，已经有半篮的茄子辣椒了。
突然一阵大风起，黒色的矮云挤挤挨挨的吹过来。刚刚还大太阳的天空已经黑沉沉的。山上的树乱摇，茶园的茶树像波浪一样翻滚着。没多久、黄豆大小的雨点瓢泼一样下来了。
老阿婆走不快，只能任由大雨满头满脸的淋下来了。
回到家时，老阿婆全身已经湿透了，放下背篮，又打着伞出来收衣收豆角。那小孩子看到，开心的叫着：“外婆是个落汤鸡！外婆是个落汤鸡！”
老阿婆正在换衣服时，小女儿来了电话：“喂…啊…没赶上车吗？ …哦…好…你不要请假，免得耽误工。…嗯…你爸爸还是老样子。…嗯。…崽崽乖咧。…好…好。”
老阿婆收了电话，看着床上的老伴，老阿公一直看着她。她大声说：“满妹子走不开身，今天不回了，过两天再回来接崽。”
等老阿婆换了衣服出到外面时，雨早停了。即使刚暴雨使山间土边地上水流成溪，但天空中云消雨息，风也停了。阳光从山梁那边照过来，浅浅的一抹彩虹挂在小山上。
山是显得更加清澈更加安静更加雄伟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