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给各家各户分西瓜只是有限的几次,平时吃瓜只能拿麦子去换或者拿钱去买。因此,能痛痛快快吃西瓜的次数在记忆里并不多。
按别人的想法似乎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因为那一年我三叔负责看瓜园。上学路上或者玩耍的时候总有同学问我“西瓜熟了没有?”,“啥时候分西瓜?”。我从哪里知道?他们都不相信,觉得我这人嘴太紧,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别看三叔对我宠爱有加,他没有让我私自进过瓜园。即使是额外多吃过几次瓜,也是去帮忙搬西瓜的劳动报酬。
人常说没有不吃腥的猫,自己看瓜园能不偷偷往家里拿西瓜?我也不相信我三叔有那么高尚的品德。他每次回家都挎着一只提筐,提筐里是满满的一筐猪草。保不准猪草下面会藏着西瓜呢,这样想着,我就有意无意地在他回家的时候暗自观察。
每次看到三叔下班回家,我必然尾随其后。可是我每次看到他在猪圈把提筐抖个底朝天,除了猪草连一块西瓜皮都没有。我也有意接近我的堂姊妹,没闻到吃过瓜的味道,衣服上也没有留下瓜水的印迹。
人们都称呼我三叔叫“孙委员”,后来才知道他是老党员,也是大队支部委员。难怪原则性那么强!
你坚持你的原则,又怎能阻挡我们对西瓜的渴望!
比我大三岁的堂侄腊福娃贼精贼精的,他抓住了我三叔上下班的规律,约好了我们几个瞅空子去偷瓜。由于时机把握的很好,每次我们都是满载而归。偷了西瓜又不敢抱回家,只有躲在玉米地里痛痛快快地吃,吃得实在没办法再吃下去了才回家。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估计我们的行踪早就被三叔掌握了,他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来把我们一网打尽。终于有一次我们全部落网了,脾气火爆的三叔飞沫四溅地把我们训斥了一番,让我们给瓜田里除草作为处罚。他说想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想吃西瓜就要付出劳动才行。当然了,这样的劳动我们喜欢。
到现在还记得三叔当初教育我们的一句话:从小偷油,长大偷牛。那时候不能理解,上学后才明白这句话蕴含的道理,也知道了三叔的良苦用心。
真正能放开肚子吃西瓜是实行了包产到户责任制以后。那时候土地是个人承包的,地里想种啥由自己决定。各家各户都会种几行西瓜,啥时候想吃就去摘一个,只要肚子足够大,能吃多少吃多少。
最忘不了夏收打场的时候,这是一项相互协作才能完成的工作。打麦场上赤日炎炎似火烧,开水喝下去立马就变成了汗水。这时候去瓜地里摘几个新鲜的西瓜,大拇指甲从西瓜顶上一掐,“嚓”得一声脆响,西瓜崩裂成了两半。入眼是鲜艳欲滴的红、扑鼻是清凉沁肺的甜、入口是久久回味的爽,再来半个阳光下晒干的馍馍……
没有恒温保鲜库的那个年代冬春季节是吃不到新鲜西瓜的。
老家这地方干旱少雨,日照时间长,种出的西瓜格外地甜。不讲究吃相的孩子们手捧着切成月牙状的西瓜,吃过以后如果不及时洗手,十个手指就有被糖份给粘住的感觉。总有那么几个光屁股的小伙伴,从下巴淌下来的西瓜水沿着胸膛到肚脐留下明显的印迹。
随着日光温室大棚的普及,一年四季都可以见到市场上有本地西瓜售卖。交通运输业的发展给商品流通提供了便利条件,菜市场、超市里产之各地的西瓜品种繁多,各有特色。
这是今年第三次吃西瓜,塑料大棚反季节的西瓜吃不出应季西瓜的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吃,还不如说是尝。
我们这里肃州区下河清和玉门花海的西瓜最有名气,西瓜泡馍最能吃出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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