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的班，我六点十分就到了。今天是新的开始，换了一件像样的衣服，洗了一个头，才来到养老院。
可能来得有些早，只见一位胖胖的男护工在忙碌，赶忙走过去和他打招呼，说我是来这里上班的。他告诉我姓杨，在那里工作十多年了。随后女护工周阿姨，出来和我聊天。
和他们两位聊了几句，上白班的来了，就把他们换走了。
上白班的女护工也姓周，跟上夜晚的是两姐妹。男护工姓李，是我们一楼的班长。
我跟着周阿姨去拖地，这是上班的第一件事。会议厅、走廊、老人房间、还有大厅，都要拖到，拖地的目的是消毒。
拖完地后准备吃早餐，吃早餐肯定让老人先吃，我们做事的排在后面。
早餐吃的是面条，面条上面漂着细细的肉末，没有一点青菜或葱花。面条分好后，能吃的自己动手，不能吃的就由我们去喂。李班长带我去喂一个被绑着右手的爷爷。他的手被绑在床边不能乱动，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绑他的手，自己不懂也不想去想，相信慢慢会明白。
李班长问我会不会喂。我说，你先做一遍让我看看。
李班长告诉我，这位爷爷每次吃饭前都要先让他喝一口水。他不能动，话却非常多，还骂人。班长叫我不要理他。
这位骂人的爷爷，不是喝水，而是用管子吸水。班长喂了几口，就叫我来。我是左撇子，有些不方便，但我还是坚持用左手喂。
喂面条有一个方法，就是用筷子把面条缠上比较方便。爱骂人的大爷，胃口比较好，一碗大面条，几下就吃完了，他有成就感，我也有成就感。
我喂完了饭，把碗拿进厨房，见有一位大姐在切菜。我主动和她打招呼。她的嗓门很大，说话就像在吵架。
她见我拿来了碗就在那一堆用过的碗那里，说不用洗了，她会洗。
老人吃完饭，才是我们员工吃饭，也是吃老人餐，我没有吃几口就倒了。
吃完饭没来得及坐，就要跟老人洗澡。最先洗的还是那个爱骂人的老人，掀开他的被子，才知道他没有穿裤子，下半身都是光的，还掉着一个尿袋。右脚歪曲不能动弹，根本无法穿裤子。
我移来专用的洗澡用的座椅，并把他推进了卫生间，把水温调好准备洗。
我从没有洗过，也不敢乱来，叫李班长先来。我在这边帮忙洗澡，李班长在那边整理他的床铺。忙完这一个，我又把一个比较安静的爷爷推进来洗澡。这位爷爷头发有些长，李班长帮他把头发理了。有些不想洗澡的，就帮他搽搽身子。
忙完这里，我和班长去跟一位奶奶换尿不湿。我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认为这是女护工的事。见班长很快地把工作做完了，我的心也放开了。
走出老奶奶的房间，我又被周阿姨叫去喂刚理发的那位爷爷。他原先没有吃面条，喂他的是流食。起初我是平躺着喂他，之后才明白，床是可以摇起来的。
又忙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无法记叙。快到中午又开始喂饭，喂完饭管老人拉屎拉尿的事。之后就可以休息一会。到了晚上六点吃夜饭，我们白班就结束了。
我今天上班的目就是了解一天上班的流程，要做些什么事。
第一天学做护理，感慨很多，明天要不要去，拿不定主意。
说句实话，真的不想去。我闻不惯老人身上的体味，特别是老人吃饭的时候，张开嘴散发出来的味道，好几次都反胃。
跟老人换尿不湿，一天要换几回。老人直直地睡在那里像一根木头一样，一点都不好换。有的还非常重，力气小点的还搞不定。看到屎在屁股旁边，还要帮他擦屁股，你说恶不恶心。最下贱的事是帮老人绑尿袋，没有做个的人，难以体会其中滋味。
做了天底下最脏的活，还有食欲吃饭吗？做的饭菜一点都不合我的胃口，没吃几口就反味了。
想着在这里呆十年八年，我都不知道变成什么人了。
尽管去做的时候，已做了思想准备，真正去做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掏个厕所，抓个猪便，就是人屎人尿，如此亲密接触太少。我以为能过这一关，想不到不是那么容易。
我当初决定去做护工，一来是大家对我的支持，二来感觉这份工作还不错。现在才做一天就有一点，心上心下。
不在这里做，只能去必胜客看看了。目前也没有其他选择。
满叔说，今天最难都过去了，明天就继续做吧。还拿出挑战就是机遇来安慰我。那就迎难而上，再做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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