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师是职高的老师,具体在学校做什么工作我不清楚。认识宋老师是因为我们曾经住一栋单元楼,并且每月的水电费由宋老师统一收缴。
那是十多年以前,我们这片宿舍楼还是水电总表,每月要平摊损耗,具体到元角分,收缴水电费是义务劳动,而且出力不讨好,因为这损耗大家都认为是别人造成的,自己多拿了冤枉钱。
宋老师瘦削的身材,浓密的头发因修剪的不及时,盖住了大半个前额,高高的颧骨,下巴胡须如长荒了的野草,看起来脸更瘦削了,因了脸小,也因了毛发浓密,宋老师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表情,也从没见他笑过!有了这副“刚正不阿”的面孔,似乎这工作也只有宋老师合适!
除了收水电费见到宋老师,就是在黎明前的储藏室里。我们这排宿舍楼单元门朝北,对着的是一排平房储藏室,每户一间,有七八个平方大小,别人家都是放自行车等杂物,只有宋老师家垒了锅灶,宋老师总是在黎明前天没大亮时,就坐在灶前小板凳上,面朝炉火,红红的火焰映着宋老师毫无表情的脸,有时犯潮的柴火拱起团团的青烟,呛得他连连咳嗽!他的老婆上下翻舞着烙饼的竹坯子,动作干净麻利,时不时督促他将灶火添旺!
说到宋老师不得不说说他的老婆,宋老师的老婆是个厉害的农村妇女,有一次,大雨过后,马路边刮到了一棵大树,树头有好几米长,宋老师的老婆一个人将树头拖回了家,整个树头挡住了楼前的道路,她抡起斧头,硬生生将偌大的树头截成一段一段的小木棍,码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垛堆,看样子够做一冬天的饼了!
宋老师的老婆一早烙好了饼,然后蹬骑自行车去赶早市,中午以前就把饼卖空了。回来还要劈材、活面亦或准备明天的烙饼工作。一天到晚总是呆在楼下的储藏室里忙活,宋老师常常被老婆呼来唤去,做些辅助家务活!宋老师面无表情,也不知他高兴干还是不高兴!
朴实的宋老师衣服总是灰暗色的,想烧火做饼时更耐脏吧!理发洗头的时间也是没有的,头发胡须也是乱蓬蓬的!
这一干就是好多年,大家已经习惯了宋老师夫妻两个的烙饼生活!
直到有一阵子路过宋老师的储藏室,不再见炉火通红,绿色的铁门紧闭。听邻居们说,宋老师的老婆得了癌症!大家唏嘘一个如此卖命干活的人,只知天天不知疲倦的烙饼,根本就没享什么福!
几个月以后,宋老师的老婆医治无效去世了!留下空空的灶台和更加胡子拉碴的宋老师。
不久我搬走了,有次回老房子取东西,楼下的大姨正与一中年男子聊天,我与大姨打过招呼刚要走,中年男子叫住我,抬头看时,原来是宋老师!简直不敢相认,洁白的衬衣,头发修剪的短短的,胡须也剃了!人好像也白了也胖了!笑嘻嘻的问我:新家的小区可好?
“好、好!……宋老师精神焕发出啊!”
宋老师不好意思的说: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我疑惑的询问大姨,这宋老师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原来,宋老师老婆去世后,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退休的幼儿教师,这幼师人性格好,嘻嘻哈哈的,结婚以后家里重新装修过,宋老师也被她收拾的干净利落!平日里两人散散步,旅旅游!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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