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小鸟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风吹过窗口的树梢，一阵悉琐的声音响过之后，复归于平静。我看到一只拳头大小的灰褐色的小鸟儿背对着我，深褐色幻双爪和树丛中一根手指粗细的小树叉浑然一体。它静静地休憇着，偶尔使劲儿地甩一下头颅，似乎在默默地表达着厌恶和抗拒。根据我自己此时此刻对周围环境的感受，我想当然地认为，它是在抗拒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噪吵声。我屏息听了听，捕捉着此时此刻像浪头和潮汐一样打来和涌将过来的声波——有不定从哪个方向窜起的、猝然而至的短促汽笛唐突的惊叫声；有同一个韵味儿同一个方位传来的，一分钟叫好多阵儿，每一阵儿都拖着腔调将尖利的嗓音拉到几秒长的蝉声；还有窗外形形色色不时"嗡嗡″滚过的深沉、低调，却又极富震摄力的不能忽略的马达声……

是的，作为没有护身屋宅的小鸟儿，它可以像在野外一样躲进大树茂密的枝叶间寻求阴凉的庇护，它也可以像在田野上一样，从广场、草坪上和绿化带里的果树那里寻找饼干屑、草籽和野果来填饱肚皮。而对这些人类制造出来的连自己都又难以忍受，且无法屏蔽的噪音，小小的鸟儿也显得那么无可奈何，或者可以说，这是一只城市小鸟儿的无可奈何。

我总是想不通，长着一双自由翅膀，可以飞去任何地方的小鸟儿，既没有子女教育的地域需求，又没有对环境卫生的太高要求，更没有方便医疗的某些必要，为什么要飞进城市里来，饱受这一份没有办法拒绝的烦扰和无奈。它们本来可以在草木繁茂，广阔无边的原野随心所欲翱翔的呀？

又一阵小风儿来，将树叶灰白的背面亮出来，又将鸟儿浅褐色的羽毛掀起吹翻，并瑟瑟抖动着，蓬松的羽毛，使风中的鸟儿看起来虚胖了不少。那会儿我正在想象那些自由小鸟的身影儿，此时的它们，也许正在静寂的山谷里，辽阔的原野里，水流潺潺的小溪边，茂密阴凉的森林里，随心所欲地飞来飞去，尽情地展喉歌唱，并在那些地方选择安全的地方繁育后代。置身于山源溪流之间，听风声过境，看蓝天斜阳，那种闲散惬意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向往。

虽然鸟儿在自然界和人类在生存的社会中一样，存在着丛林法则残酷的弱肉强食。但在以人类需求为出发点而建设的城市，似乎也给不了他们太多庇护。近些年来，人们确实越来越重视环境和绿化，但在这个钢筋水泥构建成的呆板森林中，那点绿色充其量算是些许点缀，比起一望无际，一碧万里的山原田野，那些星星点点的绿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想，只要没有鸿鹄翱翔天际的冲天之志或者鹏鸟培风图南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野心，蓬蒿之间的燕雀之类，它们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的向往应该是很容易实现的吧！人的向往受太多现实因素的影响而包含着太多都无奈，而完全是自由之身的小鸟又有什么不得已，非要陪着人类接受这份无奈。

只听"突"的一声响，我再去看时，树丛中已经没有了小鸟的身影儿，晃了几下又安静下来的树枝上空空如也，仿佛刚飞走的那只小鸟就不曾来过。我突然想到，按照自己的意愿觅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随心来去，既没有人类对额外物质的贪婪和占有欲，又没有束缚行踪的必须，这本身就是一种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