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离开的时候,雨还是那样不大不小,像个帘子,挂在古老的瓦房之间,悬在青石板路的上方。
这一天的生意估计要泡汤了。
好的是,依然有人前来采购,农民掀开塑料布遮盖的箩筐,向买主展示自己的货物,大部分是蔬菜,有一些箩筐里装着鸡鸭鹅,更有装着鱼的。
装鱼的箩筐,从外看不出异常,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
空隙密集的箩筐经过油布纸和塑料改装,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密不透风的鱼缸。
掀开竹匾做成的盖子,鲜活的草鱼,鲫鱼开始活蹦乱跳,一股子淡淡的鱼腥味,混合着潮湿的泥土气,在空中弥漫。
鱼的新鲜程度毋庸置疑,就是价格让买主有点犹豫。
一番商讨后,买主买走了几条鲫鱼,说是拿回家熬汤喝。
鲫鱼被装进透明塑料袋里,继续折腾着,塑料袋沙沙响。
有人挤了我一下,我偏头看去,原来是涂涂,紧跟着就是蛮勇翔子,两人从昏暗的火锅店里走出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杨剑的母亲拉着杨剑,最后出来。
“你们在门口等着,我找个车把你们送到车站去。”杨剑的母亲说完,就回到昏暗的火锅店里。
火锅店里传来一阵嘈杂。
“你去把拉菜的面包车开过来,把剑娃他们几个送到车站去。”
“去车站干啥子?”
“他们几个同学要回切(去)。”
“菜都没下完…”这个声音拖的很长。
“那你不搞快点…”
“来不及,换个车嘛。”还是那个拖的很长的声音。
“懒死你们几个龟儿子。”杨剑的母亲怒气冲冲,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杨剑的母亲跨出门槛,一见还在飘雨,又退回去,拿起一把破伞说:“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喊个车。”
说完,杨剑的母亲就撑开耷拉着一边的破伞,走进细雨当中。
越走越远,逐渐变成一个肥胖的剪影,最后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买卖的嘈杂声还在继续。
喝了酒的男人也陆续出来。
我们让到门的两侧,看着这些满脸通红的醉男人们。他们正站在我们留下的地方指点江山,高谈阔论,仿佛这个世界都是他们的,没了他们就无法运转。
估计是冷风太劲,细雨太潮,不一会一个个就缩着脖子,插着口袋,淋着雨走了。
只有杨剑的父亲留下来陪着我们。
“你妈呢?”
“找车切(去)了?”
“切(去)好久了?”
“刚切(去)。”
“店头的车呢?”杨剑的父亲冲着店里大喊。
只有回声相伴。
“别吼了…”杨剑说。
“这几个龟儿子,不听老子的话,看老子不收拾他们…”
“你快去睡觉吧,不要说胡话。”
“那我去睡了,你在这等着你妈。”杨剑的父亲打了一个饱嗝,咧嘴对着我们笑,“小朋友,下次又来玩。”
我们点点头。
杨剑的父亲刚离开,面包车卷着泥水,刹到了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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