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旭揉着眼睛，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进高中几周以来，课业愈加繁重，她想着去外面醒醒神，好再回去继续努力。不觉脚下一绊，猛然跌坐到一个人怀里，头正撞在那个人的下颚，不禁低呼出声。
楼道里的灯亮起来，正对上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是楼上的俞进西。廷旭有一瞬间的错愕，她和进西算不上熟悉，住在一幢楼，面是见过不少次，小一点的时候，也曾一起玩过，但话却没说过几句。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廷旭边轻声道歉边努力站起，但少年人脸上哀伤的情绪让她失神，不觉心中茫然。廷旭这才想到前几周父母在饭桌上说起，最近因为大雾发生的轮渡踩踏事故，进西的妈妈就这么没了。听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但看着进西的眼睛，廷旭竟也开始觉得痛，连大脑也开始不转了，也不知怎么了，她伸出手去，轻轻擦着进西脸上的泪。
俞进西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手很小，有点凉，拂在他脸上，很轻柔。不知道是不是眼泪的关系，她整个人都像闪着光，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背着阳光，对着满身脏的他伸出手，说 “没事，我拉你起来。”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记得她好像整个人都闪着光。 进西只觉得喉头干涩，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为什么伤心难过了，要坐在她家门口。俞进西愣了有一秒钟，也好像有一个世纪，他突然伸出手，把廷旭拉到身前，他抱住她，低下头，他的唇覆上她的，她整个人都是凉凉的，她的嘴小小的，她身上有一种婴儿痱子粉的味道，干净的，好姑娘的味道。他怀里的小人儿轻轻颤了一下，进西的耳根红了，他做了不可思议的事，他不知道对不对，但他的心让他这样做，他的身体也默许了。
廷旭受到了惊吓，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俞进西的脸近到贴着她的，他是这样好看的少年啊，廷旭想，怪不得小时候男孩子总是欺负他。然后她就尝到了他的眼泪，有一点咸涩，自己是怎么了，心跳的声音整个世界都能听得到吧，他耳根红了，她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不对不对不对，俞进西这是在轻薄她吧，应该推开他，还是咬他一口？廷旭屏住了呼吸，愣愣看着进西，进西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像两个傻瓜。
进西不敢看廷旭，把头埋在廷旭肩上， “让我抱一会，廷旭，就一会儿。”他的声音从她肩头传来，闷闷的。陈廷旭是什么人，从小到大，她都是开朗善良的好孩子，她总是愿意帮别人，所以她有很多朋友。可这一次，好像，不一样。廷旭还是伸出手抱住了进西，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在，我在呢……” 为什么这么说，廷旭自己也不知道，她听着自己的心，怦怦怦地跳，还有俞进西的，他的心也在怦怦怦地跳。
那一晚是怎么过去的？廷旭做了五张卷子，还毫无睡意。她要回去的时候，进西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手，他说他腿麻了站不起来，是无赖而顶亲昵不过的语气。廷旭还是没忍心推开他，“明天见吧” 廷旭记得自己对他说，她的脸通红，连指尖也是红的吧。所以，廷旭问自己，自己是喜欢俞进西了吗？她捂着自己的脸，也想捂着自己怦怦怦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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