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是一个土富家子弟,土官二代——父亲是村里的书记,也是当地化工厂股东。
她是一名在职工人,相貌普通,丧夫,有一儿子。
在盛行QQ聊天的年代,他们网上相遇,相见恨晚,认定彼此是真爱,他们相信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根本不用担心未来。
未来已在路上。
(二)
他的妻子,一个普通的稍有姿色的农村妇女,正在在医院里分娩,他睡眼朦胧姗姗来迟而且照顾不周。第二个孩子降生了,是个儿子,但他丝毫没有再为人父的喜悦,丈母娘见状不由得破口大骂,这成了他们离婚的导火索,夫妻关系从此急转直下。妻子不知道期中隐情,自认为生了儿子有功,不依不饶地想迫使他乖乖投降,这个女人有姿色却没有头脑,世界变化太快,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走错了哪步棋,而他却很快找到了离婚的借口。
离婚后,他高调迎娶她,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县城买了复式楼房,他的新的妻子是一名工人,有正式的工作,他的身份地位随之抬高,他以此为荣。村里能否找出有谁会对此嗤之以鼻,绝不是一个问题。他争取到了与前妻生的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很照顾前妻了,因为带孩子的离异女人是很难再嫁的。没有人再去关注他的前妻,她好像后来嫁人了,一定是这样的。
从此,他与她过上了幸福的......
生活!
这是很多只看到开头的人下的猜想罢了。
(三)
六年后,我由乡镇调进县城实验小学,教一年级。
有一个叫昊的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该笑的时候他会笑,上课注意力很难集中。多次提醒后不见丝毫效果。
昊的家长来学校了,我愣住了,竟是曾因为网恋而轰动一时的一对!一番询问才知道问题多多!
昊一生下来就被奶奶抱去养到升小学才送到他这里。
我说:为什么你们不养着,让一个老人抚养?
她说一口普通话:孩子的爷爷去世了,他奶奶嫌孤单,非要抱走。
我定定地看着她,一点也不好看,而且人老珠黄的感觉,明明年纪比我还小,却更像个中年妇女。
我问:谁辅导孩子作业?
她说:我辅导呀,他根本辅导不了孩子,下班后看手机行,教孩子没耐心,教不会孩子就骂,动急了还动手打呢,再说他也没时间,下班后从事第二职业,多挣钱还房贷啊。
我说:孩子一直跟着奶奶,缺失了很多......知识,缺少智力背景,完成作业后,多给孩子读读故事吧。
她说:孩子写作业很慢,可占时间了,没时间讲故事。那天奶奶非要叫我们去百大抽奖,我可烦了,他们不知道我辅导孩子多费劲,可累了。
他有天下所有男人都有的懒惰和缺点,习惯把孩子家务推给女人。据说很多人陪亲生的孩子写作业都崩溃,我竟然很理解她的感受。
(四)
几天后,他打来电话,焦虑地说奶奶对孩子讲了不该讲的话,让当妈的很难管孩子。
不该讲的话,原来奶奶告诉孩子她不是他亲妈。
我说:担心什么,只要真心对孩子好,严厉点就严厉点,总有一天孩子会懂事,会感谢他妈妈对他的付出。
(五)
昊的桌子里乱糟糟的,是废纸和书本本子之类,永远没有次序,上课做不端正,下课后立马跑出去玩,叫都难以叫回来。我感觉到批评他多少遍都是无用的,于是指定几个孩子帮他整理桌子。
作业总做不完,写字太慢,有些孩子写字慢,干什么都慢,像极了疯狂动物城中树獭。但是昊不像树獭,除了写作业,他干什么都很快,但是精力不集中,干什么都不能持久。
上课我无法教会昊,所以我理解她的苦恼,毕竟她想当好一个继母。
所以与她的通话时,更多的是鼓励她相信孩子。
(六)
昊又忘记带作业了。
她病了来不了,奶奶只有亲自来给昊拿作业。
我问:当初为什么不把孩子交给他们养?养养不就有感情了吗?
奶奶说:他们两个都上班,没有时间。(老太太有点糊涂,难道上班没有时间就不养孩子?)
我问:昊在新家里还习惯吗?
奶奶说:哪里习惯,总看别人眼色行事,不叫吃饭不去吃饭,不让干什么就不敢干什么,傻傻的,还总挨训。
我问:谁训孩子?
奶奶说:我儿子训昊,嫌他这那的,媳妇也训昊嫌他学不会。自从昊来了,两人还光吵架,大概是嫌昊搅和了他们的生活。你不知道,她训他的时候,我的心都揪着,不敢说。
她的儿子被送到外地体校,他的大女儿在本地职高。家中只有昊这个孩子。
我问:家庭和谐幸福吗?
奶奶说:两人为一点小事就吵架,幸福啥,虽然不说但早就后悔了!
(七)
因为昊从小跟着奶奶在乡村长大,没有养成刷牙的习惯,结果有着一口黄黄的虫牙,那次感冒上火,满嘴牙疼,痛苦得不得了。他讥笑昊继续吃糖就不会牙疼了。她则埋怨奶奶害得。
他和她的争吵,会不会让昊认为自己是个错误。乱糟糟的桌面,乱糟糟的抽洞,内心世界也是乱糟糟的吧。我终于明白,昊愿来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更重要的是缺少归属感和价值感。
(八)
她的儿子大些了,他必须为这个儿子解决终身大事,然后再努力为自己的小儿子解决终身大事,他必须买两套房子,自己的房贷还没还完,哪儿有钱再买房子?这是他从前不曾考虑到的。
奶奶、他、她都有自私的地方,我不想写出来。
爱情是灵魂和身体都动了情,是诗,是歌,是风雨雷电。婚姻是一个微型的社会有经济、外交、发展规划、有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这里更需要理智不需要激情。
最可悲的事:莫过于俩个人始于爱情,终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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