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圣曲的全身被五花大绑，虽然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但还是为之惊讶。这无比恐怖的魔力，根本不像是出自人类之手，哪怕是自然的轰鸣，也根本不及这纯粹的魔法。
“这还是人类吗？”
自己的双眼在刚才被戳瞎了，虽然其他的感官可以弥补，但他的世界，一瞬间就没有了色彩。只不过是没了些趣味而已，对于圣曲来说不算什么。
粗壮的藤蔓顶破了他的肚子，四肢还可以动，但每动一点，血液就会流出一点，自己的头也开始晕乎乎的，就像是微醺一般。他明白，这就是失血所造成的缺氧。
一双沾满血的手向高空伸出，随即，透明的紫色粒子在天空中凝聚，转眼看去末影闪击，它在瓦解，从刀尖开始，一点点延伸到剑柄，最后甚至一点也不剩了。
巨大的粒子在空中漂浮，就像是一只眼睛一般悬在空中。圣曲始终没有变化，依然是一手高举，不断凝聚，压缩着粒子。
身后的方纵横不为所动，但如果是想，杀了他只需要片刻之间。她在等待，等待着他能拿起刀，重新拾起剑士的尊严。她向来都是这样怪的人，高深莫测，变化多端，又是很讲人道，从不冷酷无情。
只是一瞬间，空中的粒子就变成了圣曲的身影。从一个雏形，变得越来越完整。直到完全复刻下来。圣曲的手心一亮，自己的身体马上就传送到了透明躯壳的位置。在接触的一瞬间，圣曲的身体就恢复如初了。而斑驳的衣服，与完好无缺的肉体格格不入。
“先拿起剑。”
方纵横没有任何情感，不像是高冷，更不像是不屑，而是真正地，没有任何的情感。
转眼看向遍地的藤蔓，它们逐渐地萎缩了，从能挡下一片阴凉，变成了如墙头草般的幼苗。但如果用感知，而并非视觉，周围的法力已经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步。地下的根蔓延到了整个图书馆，牢牢抓住每一个地基。它们随时准备着，如果有什么异样，这些草根便可以瞬间生长，遍布每一寸土地，顷刻间统领整个城市。
传说，方纵横在世界各处都埋下了草籽，它们就像是谋蓄已久的陷阱，随时都可以用来作战。
但传说终归是传说，谁能走到世界的边界，又谁能在每一寸土地的深处埋下草籽呢？
转眼间看像圣曲，终于，他将粒子从身体上剥离，而这些粒子逐渐地化为剑。只是刚刚损坏的躯体，没有了粒子的支撑，骨头与内脏便微微裸露。但在自然中，也有粒子在不断修复着他的身体。
他拿着双剑，摆好了架势，一阵劲风，周围的尘土飞扬，圣曲宛如子弹般飞了出去，原地留下的只有残影。
圣曲将剑放低，交叉着摆放。随后，他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就连手掌都失去了血色，变得白皙不堪。刀光剑影之间，他的双剑，以十字的刀法，斩向了方纵横的腿。十字形的上端对准的是大腿根，而下方对准的是膝盖，但凡砍中，只要是人类，都不会再站起来。
可方纵横却像虐待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尽管双腿已经被砍中，可血液却没有流出，皮肤只是像擦伤一般发红。
尽管别人看不到，可刚才的一幕，圣曲全都看到了。
那剑不偏不倚，按照剑法说的一样砍中了。有末影闪击的加持，剑在砍中的时候，粒子甚至还撕裂了皮肤。但圣曲落刀的时候，深入骨骼的刀痕，却以可怕的速度在愈合！愈合的轨迹由上至下，完美的复刻了他刚刚的一斩。而这一斩，却比纸片还无力。
当剑上的血液滴下，而在双腿上不见伤口时，那一刻，恐惧从他的骨髓中散发出。他的双手在颤抖，嘴也吃惊地张着，眼睛更是不知所措地到处转，手上的剑，此刻像千斤重般，把他的身躯死死压在地上，哪怕是站立都做不到了。
继续出招，继续出招啊！末影族，朋友们，家人们，都在自己的身上啊！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一阵清脆的声响，刀剑摩擦，一记水平的砍击从小腿处闪过。
这招，让双剑互相交叠，然后两把剑以极快的速度砍去。两把剑一摩擦，粒子就会脱落，大大增加粒子撕裂的面积。
然而，两把剑从小腿穿过，而剑上也沾上了鲜血。可这次，就像上一次一样，攻击在强大的恢复力面前，显得毫无作用。粒子像是噬咬般地撕裂，可不断新生的血肉，一次次地填补空缺，一次次地恢复原样，一次次抵消着，最后就和没砍是一样的。
本来都能使人断腿的招式，到方纵横的面前，却一道划伤都留不下呢？
突然，他来不急思考，双腿本能地活动，用力地蹬了出去。他在空中迈开箭步，落地后，用左脚抵住地面，又拿好了双剑。他刚刚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法力波动，像是在热带雨林中，一大群灌木丛疯狂生长，将人的口鼻掩住，无法呼吸。
果真，这招被他料到了，可并非是杀招，而是一颗巨大的果树，从地面迅速的生根发芽，结出了果子。她摘下一个，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阻拦我！”
圣曲的声音响彻了天际，愤怒，不甘，对强者的惧怕，仇恨。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起来，布满了空气中。
“我对善与恶没有什么看法，只是，不够强大，在圣物的面前是会死的。生命很宝贵，我同样不希望你失去它。”
“那就拿起你的法杖战斗！为什么要吃苹果！？”
“哦？我又渴又饿，所以吃苹果。如果你还是想拿那本末影册，就先把我打伤。这点能力都没有，你会没命的。”
话音刚落，圣曲提着剑便刺来。方纵横将身体一躲闪，圣曲刺了个空。
但随即，圣曲改变剑法，把双剑围着身体，绕圈斩了一刀。这一刀看似砍中，实际上，那只是高速移动所产生的虚影。真正的方纵横，早已经跳上了苹果树的枝头，还在悠闲地吃苹果。
圣曲跳向苹果树的树根，举起双剑，沿着倒三角形的轨迹，向粗壮的树干砍去。但碰到树的那一刻，剑被弹开了，连树皮都没有砍出痕迹。
“累了就吃一个吧。”方纵横一边说，一边从树上扔下了一个苹果。
圣曲眼中这扭曲的好意，更是增强了自己的恨。他恨不得将方纵横碎尸万段，然后踩在脚下，血肉模糊。
第二轮攻击发起了。竟然攻击树木不行，那就顺着树木的力道。他砍出了一道瞬移剑，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枝条之上。相较于粗壮的树干，这里的木头软多了，起码能用剑留下痕迹。他两刀并成了一刀，向一个地方砍过去。瞬间，粗壮的沟壑出现在枝头，并衔住他的剑，用力支撑着。
当这力道达到极致的时候，树枝就会承受不住，从而反弹。
他如一颗石头一样，做出了一个抛物线，坠到了地面附近。他的整个身体在枝条上方，而枝条差一点就压到了地面。千钧一发之时，这枝条瞬间反弹，将他弹飞至几十米的高空，远高于这苹果树，甚至如飞鸟般俯瞰这个世界。
机会！机会来了！就凭借着这一击，把她碎尸万段！
一刀，如惊雷般划破天空。
一把剑如匕首般刺向方纵横，而她用惊人的速度闪开了，留下的只有残影。剑深深地刺入了树枝，哪怕是三个人也拔不出来。
可这剑法，并不只有一击。
当左手上的剑无法使用，右手就会发起横向的斩击。而这一斩，就宛如飞燕一般轻盈，是无法被察觉的。
不行，太慢了，这样太慢了！
他并没有横着斩出第二击，反而是一改剑形，由下至上地挥砍。虽然打到了空气上，但摩擦声和砍入皮肉并无区别。
用末影闪击的传送能力，先无声无息地贴近，再挥砍出第二击。他手中的刀越握越紧，刀刃仿佛都变得锋利无比。哪怕是没了一把刀的他，也一样可以砍中，一样可以胜利！
“唰”的一声，剑砍过了方纵横的头，这一回，他看的无比清楚。这剑法的关键是第二击，制造机会，之后尽全力砍出去。这一击，无论输赢，永远都是最后一击，不留余地的一击。
“什么？”
圣曲惊愕住了。
他看见方纵横的身影从眼前闪过。明明刚才还在这里，为什么不见了？这还是残影吗？残影能滞留这么长时间吗？！
转眼间，方纵横俨然挺立在枝头。
“什么？看我的十字砍！接招……”
“等等！”
圣曲被喝止住了。他摆好架势，却没有出刀。
方纵横的指尖划过长发，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望着远处的身影，她那无情的心中，似乎增添了几分可爱。
“好了……”
方纵横的手上握着一束碎发，眼睛仍旧是无情地盯着圣曲。
“你已经赢了。”
望着她发梢的断面，圣曲明白了些什么。他回首望去，几根发丝正拖在剑上。自己的剑锋已经砍中了，在刚刚出剑的那一刻，他原来就已经赢了。
碎发迎着风，如叶子一般地飞扬，升腾至空，消弥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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