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语出《生查子·元夕》。
是宋代文学家欧阳修为怀念其妻杨氏夫人所作。
原文: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译文: 去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花市灯光像白天一样明亮。 月儿升起在柳树梢头,他约我黄昏以后同叙衷肠。 今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月光与灯光仍同去年一样。 再也看不到去年的故人,泪珠儿不觉湿透了衣裳。
注释: 自唐朝起民间就有元宵节观灯闹夜的习俗。
北宋时从十四到十六三天,开宵禁,游灯街花市,通宵歌舞,盛况空前,也是年轻人蜜约幽会,谈情说爱的好机会。
春衫:年少时穿的衣服,指代年轻时的自己。
赏析: 今年花市美景尤胜去年,奈何佳人已不在身旁。 表达了一种物是人非,旧情难续的感伤怅惘之情。
这首词与唐朝诗人崔护的名作《题都城南庄》有异曲同工之妙。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词中描写了词人昔日一段一见钟情、难以忘怀的爱情,抒发了难觅佳人而希望破灭后的失落感与孤独感。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转瞬即逝,只能留下些微记忆片段聊以慰藉。 时光无法倒流,记忆犹有竟时,纵有柔情万千,更与何人说?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回到过去的愿望,幻想记忆定格于某一刻或是停留于某一段时间。
记得《大明宫词》中步入中年的太平公主总会忆起年少时与驸马薛绍元宵佳节相遇相知时的美好场景。
忆起昆仑奴面具下那俊逸温和的脸庞,忆起年少时无忧无虑懵懂无知的自己,忆起与薛绍琴瑟和鸣相爱相守的美好时光。
在与母后武则天、皇嫂韦氏、中宗皇帝显及侄子李隆基等几十年的恩怨及权力争斗中,她最终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不再为爱付出一切而只知攀上权力巅峰的自己。
于是,与薛绍相知相守的那段美好爱情成为她苦闷的宫廷生活中细细品尝与回味的醉人美酒。
而与驸马武攸暨毫无爱情可言的婚姻生活更令这段回味无穷的记忆蒙上了一层精神鸦片式的面纱。
热播剧《宫心计2》中陈炜饰演的太平公主将这种沉湎于往昔美好回忆而难以自拔的爱而不得演绎的淋漓尽致。
纵使驸马武攸暨对她万般体贴,呵护备至,她都视而不见,冷若冰霜。
她将自己与薛绍的美好爱情安放于记忆深处,他人触碰不得,更无法取而代之。
直到武攸暨为她顶罪被判处死刑,直到她得知武攸暨总是对她的事忧心不已而自己身患心悸之症多年却从未告诉过她,她才恍然明白了武攸暨对自己的深情一片,也才觉察到自己在潜意识中是在乎武攸暨的。
然当她策马赶赴刑场欲见武攸暨最后一面时,却终究晚了一步。 滂沱大雨中,她匍匐于地上,悔恨难当,质问苍天,痛苦得难以自已的场景令人感触颇深。
拥有时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顿觉后悔。
陆琪说:“最难的不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而是戒掉上一段旧情。”
回忆虽是助你暂时忘却现时痛苦的灵丹妙药,然一旦饮用过量,定会变成令你痛苦难忍的穿肠毒药。
北宋散文家晏殊写过一首《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 一向年光有限身, 等闲离别易销魂, 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 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年华有限,稍纵即逝。风雨吹落繁华之际,才发现春天易逝,不禁更生伤春愁情。
然时空不可逾越,消逝的事物不可复得。惟有想办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才能聊慰自己的有限之身。
在词人惋惜与欣慰的交织中,道明了一种生活哲理:
一切必然要消逝的美好事物都无法阻止其消逝,但消逝的同时仍然有美好事物的再现,生活不会因消逝而变得一片虚无。
现实生活中,也许有些人会像太平公主一样,沉醉于往日恋情而难以清醒,等到清醒之时却为时已晚。
然也有一些人会像晏殊一样,虽有点惋惜与伤感,却也活得洒脱明朗,能够做到不念过去、珍惜现在。
可以寄情但绝不滞情。
周国平说:“人死了,爱在死亡的祭祀中获得永生,这是悲剧;而我们芸芸众生多半活到七老八十,打打闹闹也好,相濡以沫也好,多半都习惯使其不离不弃,这是貌似喜剧的悲剧。时间,是蒸发爱情的蒸笼,谁也逃不过。”
正因为生死相隔,不能在一起,这样的“距离”才催生了回忆的美好,进而在你的心中获得了永生。
如果欧阳修的妻子杨氏每年的元宵节都与他花前月下,也许就不会出现那篇流芳百世的经典之作;
如果崔护有幸再次见到桃花门中的女子并与其结为夫妻,也许亦不会出现那篇脍炙人口的传世佳作。
如果薛绍没死,太平公主与其恩爱和谐的婚姻生活或许也会在日复一日中失去原有的美好感觉,所谓的刻骨铭心,难以自拔亦不会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所以周国平在最后总结了一句:
大多数爱情的结局是:要么人死了,要么爱死了。
明白了爱情的真相之后,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念过去,珍惜现在。
时光易逝,少些伤春悲秋,多些快乐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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