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约我去艺术学院小树林爬树,缘由是听我说小时候爬树掏鸟蛋,摘梨子很好玩,硬是拉着我找棵树感受感受。刘工也说这货皮厚得得在树上操操。于是我们穿过一片竹林,跨过一座小桥,到写生楼前,眼前是一片矮矮的平房,四周被小草围绕,淡淡的瓦,淡淡的墙,大卫像竖在平房前,墙上画了一些看起来充满艺术气息的凌乱线条。他心血来潮对树的渴望不是我们这些书呆子能理解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爬树,羞不羞,明显他爬树的样太过别扭,还自我感觉良好。我在一旁指挥他踩哪根枝,抓哪里,小黄换了一棵又一棵,很符合他一惯的风格——折腾那无处发泄的精力,不给人生留下缺憾。我问他怕吗,他说不怕妈,他妈从小打他,习惯了。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还说一定要去我家爬有挑战性的树。我受不了那笨拙的手法,刚捋起袖子要给小黄表演专业的爬树技法,不知从哪窜出一个领导模样的同学,“那位同学,你爬到树上干嘛,不安全,快下来”“我想表演下行为艺术,这棵树就是我的道具”“行了,你长得已经足够艺术了,别把道具弄坏了,下来,否则我叫女生过来一起观摩你爬树”“多多益善”,小黄执意不下来。“学姐”我一看情况不妙,真是学姐,低声冲小黄嚷。小黄原想下来,可一急又不知踩哪好,抱着树干下不来了。对领导说:“我老婆来了,让她过来帮帮我”,学姐走近看他那狼狈样,“你就是以这种方式跟我见面吗?”“我还有得选择吗,为了给你留个深刻的印象我也是豁出去了,我容易吗?”“我要兑现我的承诺了,做我男友好吗?”“这么直接,我还有得选择吗?”“有,如果不答应,我就要正式追求你了,你现在答应也好,以后答应也罢,总之那只是时间问题”学姐可自信了,“那好吧,北京时间10年6月29日9:45,我正式宣面我与……哎,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告诉我呢”“我叫秋岚”这一番对话听得领导不知所以,带着讶异的神情。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了,我识趣地说回宿舍有点事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我先是给她发了个短信问她是否有空想见见,紧张得手心流汗,手机都打滑,差点没掉桥下。短信发出去的那一刻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听天由命吧,这么漂亮的女生我估计没戏。心里却一直重复有时间,没时间,有时间,没时间,就让走到棕树下的步数来决定吧,结果脚尖碰到棕树是没时间,我不免失望至极,安慰自己她可能上课去了,没看到手机,但心却不听使唤,一直等她回消息,脚也不听使唤,始终舍不得离开。
等待总是特别漫长,我不停地绕棕树踱着步,好让心中那只兔子安分下来,踱一圈往女生宿舍门口方向张望一次,身边不时有女生路过,我觉得她们都好像在惦记我什么,好尴尬,身上针刺一样,当我不再抱希望,感觉自己被全世界遗弃时,“小草好可怜,都被你踩没了”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声音吗,我抬头一看,谢谢上帝的眷顾,她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谢谢你,终于等到你了”她歪了歪头,太漂亮我都不敢直视“那个,不是吧,你在说什么呀”“没什么,近来可好”“嗯,我宿舍能看到这,所以就下来,不给你回了,挺好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晃就是周末”“我很喜欢你说话的方式”我实在是凑话说,刚想好的台词一紧张全躲起来了,抠都抠不出来,“是吗,不过好像有点假,有的人不是很喜欢,但我确实是在想怎么表达,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们不是很熟吧,经常会找不到合适的词或忘词”“不会吧,只是说话而已,又不是写文章”“对我来说偶尔脑子会一片空白,不过你好像和我有点像”她笑了笑低下头,风吹着她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味,描述不好,“对不起,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别来踩这些小草了,怪可怜的”,我吱吱嗯嗯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好像意思是让我别来了,心里长长的失落,手心里的汗告诉我可能自己并不擅长跟女生聊天,“你的确是一个美得不是太过正常的人,吹嘘的话我可能不会说——但那不是对你的赞美,是心里蹦出来的大实话……不好意思,瞧我说了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调调也能拿得出手。“这阵子我好像看到你来过不止一次了”她问,我也说不清是想让我接话还是不情愿表达,她看了看我,我害羞躲开她美丽的眼睛,脸烫,心想别让她发现了。阳光打在她的长发上,发梢染上了金灿灿的光晕,和着白皙的皮肤,大眼睛迷离,纯洁而明晰,温柔又恬静。想时间永远凝结,对她的爱慕,如果无法拥有,我也会远远地守候,她的出现让我对明天有了期待。
刘工最近心情大好,老用逗逗的眼神看我,我没做亏心事,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听岚姐说,哈哈,岚姐好像说了什么哦”猛地想起岚姐也住那幢楼,“刘公公,你别说了,岚姐那是逗你玩的”我心虚了,第一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靠,我怎么就撞上去了,“现在有请阿白揭晓谜底”“扯蛋”我又气又有些高兴。“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有什么的”“作业还要不要抄的?”我转移话题,“要要,抄抄,坏坏”小黄接过话,阴阳怪气,直接让我无语,此地不宜久留,转身准备走出宿舍,余光瞥见旁边放着的胖子的伞,顿时心里满满的暖意。其实多少有点不踏实,怎么会被这么深深地吸引,其他男生对她肯定也有这种感觉,毕竟这么漂亮,我还不知道她有没有男友,就在这里对她恋恋不忘,合适吗?又安慰自己:想想总可以吧,又不犯法。毕竟对她不了解,刚接触,容易被她的美貌迷住双眼,又责怪自己如此浅薄,以貌取人,不过我打心底里感觉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矛盾中,也只能安慰自己直觉是不会错的,但还是希望她长相普通一点,路人就可以了,这样信心指数会高一点,竞争面也会窄一点,面对她时也不至于如此头大。太漂亮的女生对我来说有压力,因为我不够优秀。我一路想着:如果她真的长得一般甚至长得不怎么着调,自己心里会泛起涟漪吗,这世界有太多想不通的事,也有很多想不通的人。
这些天我思忖着该以怎样的一种心态去面对她才能慢慢走进她的内心,她喜欢什么,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秘密,OH,NO头冒星星,我正苦恼着如何用正确的姿势使自己回归到平静的校园生活,这样下去太惊心动魄了,随缘吧。
大学已经两年过去了,我除了每学期的奖学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事迹。人应该活在适当紧张的环境中,无忧无虑对以后来说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我需在有限的时间内夯实自己,书到用时方觉少,多看书。如果做不成恒星,就做颗流星吧,划过夜空,燃烧自己,也引来无数人的翘首企盼,至少不会像其他幽暗的星星一样永远淡忘在人们的视线里,我时刻准备着,牺牲又何妨,给我一个起点,我将决胜天下,如果在同一起跑线,我的脑子里不会出现“认输”两个字。未来是自己编织的一张网,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即使挣扎到最后一口气,也不足惜,自己选择的那叫命运,别人安排的那叫注定。我就这么翘着脚,躺在文化广场宽阔的草地上,把这一刻的幸福与期待撒向无垠夜空,也许小黄和岚姐正度过一个又一个浪漫的夜,真让人羡慕,但我不该这么早拥有自己的幸福,条件还不具备,也因为自己没底气,她对我来说是一万个不确定,只是盲目的喜欢,我身边听到的关于她的一些是非传闻也让我后怕,我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但我感觉她真的不是那种女孩。我的思绪很乱,嚼着树叶都找不到答案,最后总结出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未来就不要去打扰她。我的未来是个容易破碎的迷梦,我对自己都把握不好,心里想着,念着,盼着,挂着的那个她如果现在突然出现我的身边,我该如何去扮演好一个追求者的角色,我真的不知道,给不了她最好的呵护,又害怕失去,不敢面对被她拒绝后的无助,我尽量远远地看着吧,心里不时涌过一浪又一浪的未知,整个人就一大写的问号。但在同一片夜空下,她会在干什么,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放不下的牵挂,赶不走的忧伤,解不开的情思,丢不了的惆怅,我想她不是个主动的人吧,甚至觉得她是出于礼貌才见我的,我配不上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想联系她,主动,勇敢地向她表白,但我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因为孤单而在一起,恋爱吧,分手吧,再恋爱吧,又分手吧,那是过家家,我要慎重地考虑这一切。小黄不还说追求她的男生一火车皮一火车皮的,别人向她表白的次数比他看过的综艺节目还多,想表白,先挂号排队。她也许是个好姑娘,小黄也用上了“也许”两个字,让我很是惊讶,难道别人说的是对的。小黄的说法可能可以作为参考,因他没有岚姐时,也去凑过热闹,说是感觉她和别人很不一样,用他的方式是万万追不上的,让我悠着点,不要去做些无谓的牺牲,毕竟我是拿初恋去尝试的,那种疼痛是刻骨的,不是有了新任就能忘却的。小黄是个对异性研究形成一套独特思想体系的高人,那境界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我觉得他都搞不定的女生我就不用去想了。
我决定为我的不确定找个寄托,调节一下被她一不小心打乱的节奏,她的冲撞太猛,或是我的体量不够,直接把我这颗小行星冲离了轨道。所以我决定去学生会竞聘干事,也算是给大学这碗白面加点葱吧,年轻的时候多一份争取就少一份遗憾,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面试,天知道能不能过。我留心每一个竞聘者的发言,从神情到语速,到语言的组织,和台上的一举一动,快速分析他们哪里表现得不得体,说话是否表现出了干练,回答问题是否从容,哪里的条理有点乱,是否在面试中突出了自己的亮点等等,这两个小时足足杀死我三天的脑细胞,不过也收获颇丰,视野开阔了不少,原来还有说话滴水不漏的人,膜拜,竞聘不上也值了,下次努力,抱着平常心就好,竞聘不上那是应该的,对手太优秀。我吸了口气,上台时异常轻松,轻松到一不小心滑倒在讲台上,鞋子都飞出七尺远,台下同学已笑得直不起身子,甚至有部分都笑倒到课桌底下去了,我的脸烫得跟火烧似的,这个印象分怕是日了鸭子-零蛋了,但我总不能一言不发就被笑下台去了吧,那传出去多难堪,要是她也听到了,不得毁我一世英名。丑都出了,就继续吧,我不慌不忙地起身,只一只鞋子,到讲台旁站稳,冷静地环顾四周,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谁给的勇气,不会是梁静茹吧,我就不说话,让这些学生会部长们干等着,慢慢地大家都安静下来,我也争取到了圆场的时间,功败垂成在此一举。“这么关键的时刻正可以考验下鞋子是不是真心诚意要和我过,失去一只碍脚的鞋子,我才能轻装上阵,困难就像这只鞋子,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们都会遇到,让我们从容地站起来,不要因一点困难乱了分寸”,下面变得鸦雀无声,我是不是说多了,这想我的戏也只能演到这份子上了,老天专门捡今天黑我,正焦急地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这时下面第一排一个显得很大气的人啪啪拍了两次手,其他人也跟着鼓起了掌,我长吁了一口气。接下去就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希望加入学生会的原因,我都练过一千遍了,保证万无一失,事后被告知等通知。
自我感觉还可以,心情舒畅了许多,我一路小跑回宿舍,如果不去试试,心里便始终会有个声音发酵,你是个懦夫,没有勇气和信心去挑战自己。既然去了,结果就让老天去操心去吧,心安理得地回去当我的馆虫。
刘工冷不防地出现在图书馆里,这个学校的有害分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不读书的刘工今天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受什么刺激脑子抽风了。我走过去拍拍他臂膀:“刘工,今天怎么有空移驾图书馆啊,这不像是你的风格”“想起上学期交的400补考费心头就隐隐作痛,今年再挂就没钱交了,只能硬着头皮来,我想我是有机会感动上苍,然后今年包过”“我是谁”“小白”“看来没毛病,哦不,可能病太重已经有回光反射了,真希望你今年还挂,这样的上苍才真灵”“别挖苦我,小心我考得比谁都高,你们的学习方法都是功在平时,但我是功在今日,利在考试,省时高效,据我了解,考试考得再高分也是徒劳,毕业学长经验之谈,工作后能用得到的还不到十分之一”“然后你要跟我说边际效用递减吗?”“此言差矣,考试耽误的就是你这种聪明人,把时间都浪费在了提高分数上,其实90和60分没什么区别,你把每门课都考得很优秀也最多只多出那500元奖学金和证书,又怎么样呢,你每学期投入了多少时间,用这么多时间可以换回多少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好好看几十部对生命有启迪的电影,顺便还学习了英语,不很有意思吗?”“说得头头是道你怎么不正而八经地去做呢?”“我知道并不代表我会去做,那教金融的还教什么书,全发财去了,淹死的都是那些会游泳的,所以我干脆不游”“+*&%¥,那你今天坐这来干什么?”“上次作弊被鄙视了,这次不能作弊,不过上次要是不作弊也不会挂”“?”“选择题最后发现抄错位了”“能不能有点出息”“下次抄的时候要认真点才行”!¥¥#……
“你和岚姐进展怎么样了?”“三个月了”“我是说进展如何”“你是指哪方面?”“我今天怎么碰到这么多牛呢”“我说了,三个月了,还不明白吗?”“+*&%¥”“三个月了,要是不分手,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准发生了,这是自然现象,要看成和太阳东升西落一样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你的,明白”“那得出去庆祝一下”刘工马上来拉我和胖子“黄黄请客”“请客可以,多少次都行,但别以这个名义行不?”“女朋友到手了还不表示一下”“要是女朋友到手了就表示的话,我得数数以前欠你们多少次,再算算还要准备表示多少次”,我们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小黄,他一边掐着手指,一边嘀咕:“我是滥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目标是大学交10个正式的女友,临时工或一岗多人另计,平均分手期是3-4个月,包括寒暑假”说得还真是平静,交女朋友玩似的,我有点不舒服了:“秒懂,以前的不提了,但她是岚姐,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一个人必须有始有终,要讲原则,即使现在和她一起的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漂亮的女生总归有人追的,但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双方的最后一个,结果还不是一样,对我来说要是现在就决定要一直走下去,成本太高”“你别逗了,你把感情当儿戏吗,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当我们什么都没听见,我们也当没聊过这个话题”其他人看我表情严肃,紧了紧神经,唯有小黄还是不着调,也许这就是他本性吧,没有触及他痛处是不会改的。“小白,你别逗好不好,话可以收回,但事实是收不回的,我不可能因为谁去改变我的想法,我有本事追到她那是我的事,她看上我那是自找的,她又不是小孩子,就应该对她的选择承担后果,你也别一幅想拯救全世界的样子,这世界不按你意愿发展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觉得她漂亮你去追她呀,我又无所谓”俩人见我俩火药都上了膛,吓得一人拉一个,生怕会发生缺胳膊少腿事件。不过,无论怎么不愿再提,最后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黄满嘴是血,脸肿了一周,我的手臂也打上了石膏,不过还好是左手,右手的话作业都免了。
此后我便有意不和小黄照面,我们睡在相邻铺,但感觉隔着一个宇宙,他的世界我是很难迈进去的,所谓朋友就是没事时嘻嘻哈哈,碰到了针锋相对的意见后就不能彼此待见,其实我与他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且我更愿意保持着自己的那份本真,大学一路走来,总该有所坚持,生活中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愿不愿意苟和。
那几天我逃了几次课,怪自己先动了手,情绪低落,一直挨到手臂恢复正常都是让刘工把教授讲课的内容录回来,虽然听着吃力,但总比没有强,在宿舍里一个人看书,做笔记,听录音,往往要很深夜才能睡。我也在想岚姐以后的种种不幸,小黄那花花公子的本性,想到都来气,无赖是不需要负责的,倒是希望岚姐在细微处尽早发现些蛛丝马迹,不要陷得太深,找个好人重新开始。小黄照旧生活得不错,只是找各种理由不和岚姐见面,顶着他那肿得西红柿一样的脸,穿梭在教室,食堂,宿舍间,不过别是地方是不再去了。他没有躲我,他的世界永远是那么心安理得,有时还冲我笑笑,我觉得特别SB。这些天每次都听到岚组给他打的电话,但他却没有主动打过一个电话,至少在宿舍里我所知道的是这样的。有次岚姐觉得奇怪就偷偷去课堂看他,撞见他那浮肿的脸,关切地问怎么了,“你猜”“和谁打架了?”“没有”“从床上摔下来了?”“也不是”“该不会是开车瞌睡撞方向盘了吧?“不”“那怎么搞的?”“你不能去问别人好不,我给你透露一点秘密”“什么叫透露一点,我是你女友,到底怎么了,小白知道不?”“小白是无辜的,我想你是想知道的”他逗逼地给岚姐挤挤眼,“逗逼”这个词好像用得不对,太形象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已经很正经了,想不想看我不正经的样子?”“该不会是你脚踏两只船,被另一姑娘叫人打了吧?”“哦,嗯,这事你能干得出来,另一姑娘一般干不出来”“还好,这边的脸还可以留给我打”,我在一旁看到这场景心里有各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是我为人太过正经开不起玩笑,认为什么事都好像,立即,马上就要发生,看到岚姐和小黄打情骂俏,相处融洽,感觉自己是个老古董了,不明白太在乎就意味着失去的道理。我这个大头鬼干的什么事,至少这三个月来,他在嘴上挂的都是岚姐,会不会是他找到真心喜欢的就收心了呢,也许吧,以前的表现对比这几个月的行为来看是的。我歉意是有的,但不知如何去表达,也许当时觉得为人倔一点是好的,低头认输终归不是成功人士的标配吧。
那天晚上心绪特别烦乱,无心去图书馆,不想搭任何人,更不愿诉说自己的心结,整就一懵货。明天是什么,太阳是否照常升起,一切好像都笼罩在不确定中,也不想去关心。不确认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该干什么,努力是什么,目标在哪里。我想自己越来越像女人,而且是怨妇,我的焦虑大家都看在眼里,起身走出去,小黄叮嘱我不要干傻事,我看了他一眼,倔强地说出两个字“抱歉”,他狐疑地打量我,递给我一个MP4,“手好了吧”我接过MP4,“好了,不过下次我们都不可以那么冲动了”“我没还手好不好,没有血性还叫男人吗,不过你那么斯文,打起人来也是不太讲究的,下次别打脸,我要脸”“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你,你真的和许多女生交往过吗?”我在等不是的答案,希望岚姐是她的第一个女友,可想想也不可能。小黄避开我的眼光,看窗户外远处棕树的方向。“我是希望,但又不希望她是我女友,你了解我过多会给我贴上过多的标签,人活着已经不容易了,何必背上那么多负担呢,我对她真诚,如果感情是苦果,我一个人来承受吧”我也搞不清他想表达什么。“我出去走走”“行,你去,我看家”我每走到一个路口都抛硬币决定往哪个方向走,正左,反右,异样的眼光向我投来,而且多是女生,我收起往常的萎缩,就当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完全不顾别人的眼光,此时应该有酒,放纵才是应有的状态。我怎么又走到女生宿舍的棕树下了,突然很欣慰,和她有联系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天意哪,这个把我带到这里的硬币不能用掉,如果我们有结果应该把它烧香供起来当作纪念,每个结婚纪念日都拿出来观摩,回忆一番,我期待地望向女生宿舍大玻璃门的转角,心诚则灵,她一定又会出现的,默默数数,如果数到10000还不来我就走,靠,都22:00了,数到10000,宿舍要熄灯了,她这个时候出来肯定见鬼了。
我眼前一亮,真是她,那婀娜的身姿远远从玻璃门的转角飘出来,但他还不时回头好像在和人说话,我脑海浮现掉进深渊的绝望和晕眩,她身后闪现一个男生,远远地就看到他个子高挑,他俩一前一后,他的每一步都踩在我碎了一地的心上,只感觉鼻子酸酸的,浑身凉凉的,脑子空空的。我转过身,无法面对,沉重的脚不听使唤,头不禁耷下去,看着棕树下先前被我踩坏的那一片小草,感觉自己也没人怜爱,悲凉的意念环抱着我,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我竟然……竟然眼角有热热的液体在打转,颤抖着对棕树说:“太在乎她了”,我转身就跑,在她发现我之前,希望抛开眼前的一切,恨不得超越光速,让时光倒流,抢在他之前给自己一个表白的机会,我怀疑人生。
我不想,也不会找任何人诉说,一切都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尽量找些自己能接受的理由安慰自己吧,比如今天的月亮不是太圆,不适合见面,不会有好运气啦;今天的提款机坏了,因为它想提早告诉我有不幸的事情要发生啦;今天心跳特别快是因为喜欢,最后那几下是特意为她跳的,也许跳完就平静了啦——反正我想说的就是她有男友了,那人不是我,我心里很难受。也怪自己没能把这件不幸的事忘掉,哪有一面之缘人家就喜欢你的,人家有男友了自己没搞清状况,却还自作多情。
小黄刚从外面燕尔回来,两人手挽手,有说有笑,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奇怪,有些假,明明如此喜欢她却没擦出点火花,小黄一个正而七经,有一经是歪的人竟然会有女生对他这么痴情,她玩了这么多女生,没有被冷落,还竟然找到了真爱,太不公平了,我不太理解。是我的人生太悲催,还是别人的人生演得太过逼真,最后就成真的了。反正我就是有意见了,慢慢磨成偏见。
那天我一个人绕诗湖走了半天,正式告诉自己没有爱恋,没有心疼,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人家又高又帅,说不定还是个富二代,我该庆幸她找到了好归宿,从此我不必担心她的生活,我也可以没有想念,安心,知足地按部就班地过我的屌丝生活,图书馆,教室,食堂,宿舍,没有多余的牵挂,心无旁鹜,湖边的风有点撩人啊,吹得我心里痒痒的,时不时还路过一对对情侣,我把头偏一边假装没看到,这一切和我无关。大学真正学点有用的不也挺好吗,但是——但是心给了还能轻易收回来吗,情到深处伤怀,爱到痛处心死,人生不本该经历过才算完整吗。“小白”一个女生的声音,我回头仔细看了看,还是不认得,她怎么一个人,“你谁啊,我们没见过”“见过,学生会竞选上见过你,我是去凑热闹的”,原来是她隔壁宿舍的,“我出丑你都看到了?”“看到了,我感觉你反应好快,很镇定”她伸过手要和我握手“不行,我还没主动牵过女生的手”“你这人怎么这样子,太过于认真了,我真怀疑你有没有女友”“没有啊,初恋都没送出去”我用两个指头捏了捏她手腕摇了摇表示了表示,“你举动真有意思,真逗”她笑得很开心,还挺好看,“麻烦你照顾下我的感受行不,你看我阴着眼,没精神,不瞒你说,我从昨晚郁闷到现在”“你一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家子气,有什么事过不去的?”“不提了,你不理解的,你叫什么名字”“叫我蔬菜就好,本名蔡素”“嗯,是你啊,听说过”我和蔬菜走着,打发无聊的时光“你是不是听说过我是个孤儿”“嗯”她拍了我一下“振作点,你还会比我更惨吗,你看我活得多轻松”蔬菜转过头去,深深吸一口空气,闭着眼,蓝色的连衣长裙在风中飘舞着,融入湖景中,画面还挺美的,皮肤真好。“心态不一样,看样子你就是经历过的人,不娇气”此外我礼节性地称赞了一下她身材好,长得漂亮。和小黄待一起时间长了,我也会在没话说的时候就说说对方优点,缓解一下气氛。
我独自一人匆匆吃了中饭,因为周末图书馆人特别多,位置都靠抢,但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什么书都没兴趣,到图书馆闭馆时,拖着疲惫的身躯到文化广场上冷静冷静,吹吹风,给大脑降降温。小黄给我打电话,而且是一直打,我把手机撂一旁不接,我也想装一会,电话铃一直响,在寂静的星空下,那声音可以刺破苍穹,但觉得和手机似乎相隔千里,懒得去理会,不时有下自习的同学路过,看到一个怪人,应该是失恋了,精神上不是太正常。突然想起她还是会心痛,短时间是忘不了的。清醒着,伤神,脑子很胀就是没有睡意。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对题,像个搞艺术的找不到灵感在这里发泄幽愤,如果再放个破钵在前面,这个形态想必可以铮不少同情费。
我把她埋葬---在深夜的海里;
撩过发梢的是晚风的叹息---不离不弃;
海沉沉的身体夺走夜的回忆;
我把她掬起---在温柔的手心里;
用最后的气息---诉说注定的局;
一颗棋子---又怎能演绎命运的愁绪;
本该放弃,身不由已;
前路茫茫,费思量;
勿忧,勿妄,勿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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