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南山（2）
有一天，家人都聚在一起到南山去给爷爷祝寿。我们坐船过河，到岸即有一处机灌站，顺着羊肠山路蜿蜒而上不多时，就到了爷爷住的地方。这是我对南山最早的记忆。
爷爷的家只不过是顺山势半包围的小院子的样子。一间起居正屋，一间东偏房当灶屋。都是低矮的石头房，门口过道一盘石磨，仅此而已。院子里靠山的一侧还有些无法清除的大石块，正好做了我们小孩子游戏的跳台。不久，我玩闹的范围就扩大到附近山梁子，而且越发野了心，等到大家下山的时候我还没玩够呢，哪里肯走？
爷爷奶奶可能也巴不得，我竟终于一个人留下来。但我显然只是贪玩，而并非留恋爷爷的家，所以天一抹黑就嚷着下山，但隔着寥阔河湖，我徒然无法，竟至哭闹不休。爷爷看看我是真地想走，就起身对着山上吆喝了一阵子，不久就有人悠然而来，领着我下到岸边，生产队的船竟然还泊在那里。
这带我回去的人是我发小的爹爹，我是认识的，安辈分我得叫他老爷爷，虽然比我父亲大不太多，所以能放心跟他走。老爷爷一边开船一边跟我说着话。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河面一片黑咕隆咚，船桨有节奏地划着水。我并无心跟老爷爷啦呱，只盼着早回家，巴巴地眼瞅着对岸，渐渐地看得见有一点火光闪烁着。
船终于到了岸，那火光原来是父亲抽着的自卷纸烟。父亲料我待不住，早就安排好了看山的老爷爷收工的时候带我回来。我爬到父亲宽厚坚实有力的背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个时候，包括爷爷，山上只有两户人家了。爷爷家前边有几间屋框子，原是父母的新房，大姐就出生在那里。为了方便叔叔们下山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父亲只好先搬到村子上，后来陆续也为叔叔们在村上成家。再后来，爷爷病重，务需有人朝夕照料，才终于肯下山与我们同住。
爷爷下山的时候，已是八十年代，此后山上再无我村常住户。我们碰到的牧羊人都是东李的，说起来也能记得。我们一起在山上大体指点方位，却早已没有原来的迹存了。
2021-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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