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
那么美,那么美,密伦娜,那么美!这封信里(星期二的信)并不是什么内容都那么美,但这安详、这信任,这信的清晰都是美的。
清早什么也没有来,对于这事情本身我本来是很容易处之泰然的。现在对于收信的热情已经完全不同以前了,而写信的热情却几乎未变,必须写信的急切心理和幸福感依然存在。对此我本来很能泰然处之。我要一封信干什么呢?譬如昨天整个白天、整个晚上和半个夜间,我都是在与你对话中度过的。在这场谈话中,我像一个孩子那样诚实、严肃,你像一个母亲那样宽容、严肃(在现实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孩子或者这么一位母亲),这一切都还过得去,只是你不写信的原因我必须知道,我不能老是看见你卧病在床。那小小的房间里,外面下着秋雨,你一个人,发烧(你曾写到过)、感冒(你写到过),夜里盗汗、疲倦(这一切你都写到过)。假如一切都不是这样,那就好了,我现在没有更高的企求了。
我不想答复你的信的第一段,我甚至连上一封信的第一段写的是什么都还不知道。这全然是些盘根错节的事情,只有在母亲和孩子的对话中才能解开,也许只是因为这些事物不会在那儿出现,才能听得出来。我不去回答它,因为疼痛在太阳穴中潜伏着。难道爱神之箭射中了我的太阳穴,而不是射中了心脏?关于格蒙德我也不会再写些什么,至少不会有意识地去写。对此也许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会归结为:假如我在维也纳也是晚上告别的话,那么维也纳的第一天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当然,维也纳比格蒙德还有个优越之处:我到那里去时,由于惶恐和劳累而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到格蒙德去时则相反,我也没有意识到我那时是多么蠢,竟然那么自信,就像永远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似的——我去时就像个房屋主人。奇怪,尽管种种不安不断袭击着我,这种对占有的疲乏可能正是我根本的错误所在,不管是在这些事情中,还是在其他事情中。
已经2点一刻了,我在2点之前才收到你的信,现在我该搁笔去吃饭了,对吧?
……
顺便说一下,你怎么会在星期二等我的信呢?我不是星期一才收到你的地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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