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Joy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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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喜欢吃蛋黄酥，我们这里没有卖咸蛋黄和红豆沙，要想吃就需要花不少力气和时间准备。昨晚我终于备齐材料给他烤了一盘。红豆沙是我上周冒雨去亚洲小店买回的赤红豆，回来自己煮完用料理机打成沙，然后用炒锅慢火翻炒。咸蛋黄是三个月前就开始腌的鸡蛋黄，腌这么久终于到了蛋黄流油的状态，一个个煮好剥开去白膜待用。
能开始做了，但也不是立马就能着手的。材料宝贵，容不得一点浪费，只能等晚上他们睡了，夜深人静时自己做。当然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如果白天做了，可能等不到张大人到家就已经被仨孩子席卷没了。对孩子来说，蛋黄酥是点心，但对于张大人来说，蛋黄酥是他的心头好，我得替他护好了。
孩子们睡了，我开始和面做油皮和酥皮，油皮要努力揉出膜，这样包油酥的时候才不会破皮，揉好醒面的时候用红豆沙把一个个蛋黄团成豆沙球，放到冰箱冷藏……前后四个小时，一整个晚上，就做了16个蛋黄酥。
记录这件事是因为在做的过程中我在想，主妇每天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用来做饭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呢？到吃的时候三五口就下肚了，那么长时间的制作就换来几分钟的品尝，有时可能还会浪费，感觉还没细细体味完成一件大工程的成就感，就要开始预备下一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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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三个小孩，年龄小需求高，还在家教育，当地没有发达的快递和外卖，我们也没有保姆和父母家人在身边，做饭对我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需要尽可能提前预备食物。每周一次我跟张大人有个“饺子约会”之夜，就是俩人一起边包饺子边聊天，通常包两个小时，包的量最多够吃两顿，每次不到15分钟就吃完了。还有酱牛肉，酱两三个小时，切一盘凉拌，几分钟也就光盘了。诸如此类的预备食物和食用，是与花费的时间不成正比的投入和消费。
日复一日地预备一日三餐，就像是住在地震带上的人们努力建造一个房子，预备材料、挖地基、搭建，一场强震来了，房子瞬间坍塌消失。细想想，做饭就像盖房子，吃饭就像地震。
我们建造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人居住，是为了给爱的人提供舒适的环境，建造房子是我们表达爱的方式，房子是我们爱的载体。我们盖房子不是指向地震的，因此当地震来了，我们也不会沮丧，因为在建设的过程中我们已经体现了建造的价值，已经传递了我们爱的心意。
那主妇每天做饭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给爱的人提供营养和健康，做饭是我们表达爱的方式，饭菜承载了我们对家人的关爱。我们做饭是指向爱的，无关对方吃的快慢，好评或差评，也无关做饭的频率和强度。
如果我不能享受建造的过程，没有发现建造本身的价值，那么地震来时房子塌了我一定非常沮丧。如果我不能享受做饭的过程，不能发现做饭本身的价值，几分钟吃完了我会觉得花这么多时间真不值得，会觉得为什么不给我个喘息的时间就要预备下一顿饭，会觉得日复一日就是在围着灶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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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很重要，如果我们做这些很难被评估价值的服侍是为了做给人，那么对方的态度很容易影响我们的心情和状态。比如我费力做的蛋糕，张大人不喜欢；我手工做的面条，孩子吃几口不吃了……这些都会使我沮丧，如果我觉得仅仅是做给他们的话。
但如果我调整心态，想到这些都是做给上帝的，我所做的不过是透过服侍人来服侍上帝，我就会看淡事情的结果，好评差评也不能影响我继续服侍的动力和喜乐。反而会更新心意，调整自己的心态，把甜腻的蛋糕换成清爽微咸的点心，把长面条改成揪面片，把整盘的青菜改成容易下口的馄饨、包子。
而这一切心思意念的更新和生命的成长，就是在日复一日琐碎的日子里发生的，没有谁一上来就是一个安定有慧心的母亲，需要靠着上帝不断地学习舍己和扩张。家庭主妇如此，任何岗位和角色也是这样。
后来这一盘蛋黄酥，张大人觉得太珍贵，没舍得敞开肚子吃，第二天来了朋友尝了三枚，剩下的一不留神被孩子们给吃光了。他们吃不惯整颗的蛋黄，就全都掏出来丢一边，只把一圈豆沙和酥皮啃了精光。他们开心地说自己是“拯救”了被关起来的“太阳”。
这一回，我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而是觉得他们真可爱。如果一盘孩子们不完全喜爱的蛋黄酥能让他们的童年有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和记忆，那这些圆溜溜不起眼的劳动成果就真是千金难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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