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死后就变成一本书,书中是关于自己的故事。有些人死了,真的变成了书,因他们身上有超于常人的光辉品质,值得闪烁在历史的长河中,然而有些人死了,注定要淹没在历史的风尘中,因为大部分人都属于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微如尘埃,在人世间飘飘荡荡,最终将尘埃落定。人活一世,已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即使有点闲暇时间也会去享受生活,那有时间和心思去细细研究故去的你。最多也是有几个了解你的人带着主观色彩讨论一下你,或感叹一句:“唉,他生前多么的的叱咤风云。”或是悲叹道:“他是个苦命人。”或是怜惜地说:“他死的可惜!”或是憎恶地说:“他死的好!”然而这几句简单的评价也会随着空气的流动而化为虚无。所以又有人说:人死如灯灭,无常已到万事空。那么庄子把人的一生称为“浮生”也有它存在的意义和缘由。
品读沈复的《浮生六记》,如饮清茶,虽味苦却醇香。说是“六记”倒是“四记”,其中有二已遗失,只留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与浪游记快四章。但对于后世的品读者来说,已是如获珍宝,不仅在于他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能够引人入胜,更在于故事之后,让人去洞悉自己的人生问题。
六记之中让我留恋其中的莫过于闺房记乐,这一节主要记述沈复与芸娘这对伉俪在一起时的一些趣闻乐事。在沈复娓娓道来的文字中,芸娘这一女性形象让我愈发痴迷,林语堂称她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子,果真名符其实。沈复这样描述自己的妻子:面目清秀,形瘦肩削,自有江南女子的缠绵之态。然而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她的可爱之处在于她的气质才华与格局。她喜欢品评诗词文学,能够和沈复在稀碎的生活中以此调侃取乐,为了一杯带有荷香的清茶,日落时分便将茶叶放入荷花中去,外出郊游捡拾些纹理好看,奇形怪状的石头以此来装点盆栽,她的生活态度固然有读书与性格所使,其实也是沈复对她成就的结果,他怂恿她女扮男装和他一块去观赏洞庭神会。在父母面前为她编造谎言,携同去太湖游玩。她的过人之处还在于以美貌与气韵同在的标准想为丈夫纳妾,甚至受公公之托为其物色贴身奴仆。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然而,芸娘的所作所为与当时的封建社会格格不入,也因此被驱赶出家门,自此开始了两人漂泊流离的生活。有人说,沈复是个情痴,为了坚守自己的忠贞不顾家族利益最后远走他乡,以至于穷苦潦倒,一事无成,实在不值的。也有人说,聪颖富有灵性的芸娘跟随沈复之后愁苦便接踵而至,以至于贫病交加,客死他乡,实在可惜。历史已成然,美好的爱情总要留点悲剧成分才能让人刻骨铭心,这一对高度默契的灵魂在苦乐相随的日子中也成就了属于他们的诗酒人生,这是不能用外物来衡量的。不禁想起了一首歌《往后余生》: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荣华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歌词正好印证了两人的爱情故事,也是千千万万从一而终的人们对感情笃定的真实写照。
如果说沈复的前半生属于诗酒年华,那么后半生可称作多事之秋。妻死子夭,双亲不等尽孝便命归黄泉,孑然一身,看似无牵无挂,实则灵魂飘飘荡荡无归无依。佛经上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纵观沈复的人生经历,七苦纷至沓来。
无法逃脱,只能独自忍受。晚景的凄凉之感,力透纸背,但能用闲淡典雅的文字将人生不同时间段的苦乐充满温情地一一记录下来,可见这是他历尽苦痛大彻大悟之后对待人生的从容之态。
我们的人生还很长,我们需要看遍人生中不同的风景才能成为生活的强者。而读书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我们学以致用,更在于看遍别人的经历之后对“人生”两字的意义体味得更加通透明朗,不至于对于下一秒钟发生的事情猝不及防,惊慌失措。此生之路,我将走过,走过之后,便无法重来,多点热情,温情,真性情,谱写好自己人生的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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