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医院里照顾生病的父亲,而我此刻看着熟睡在我旁边的儿子。我们不同却又相同,不同的是病床上躺着的是她一生中最依赖的人,他们相扶相守渡过了四十多年的时光,我,却要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尽力抚养半夜哭闹的这位。相同的是,他们都是我们这辈子最珍贵的人。
我是在外地临时接到母亲的电话,素日里的电话本来就不多,那头很仓促的催着我尽量回趟家,吵吵嚷嚷中也只大概听懂父亲骑车摔倒了在医院观察的事情。无大碍,头晕呕吐,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情绪不好。我知道这是父亲的脾气,上一次腰椎突出卧床数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担心父亲,也更担心母亲在医院里手忙脚乱的可怜,匆忙中坐上了返程的大巴车,中午过后的雾霾依然很大,颠簸了四个小时才到医院,见到了眼角还挂着泪的母亲。她年近七十,却经常有着为我们操不完的心,而且从记事起也没见她清闲过。几个姐姐也在病床边守候,但是我感觉到她对我的回来明显更加忧虑中欢喜一点,她说过,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虽是戏谑之言,心里难免多了许多感慨。望着病床上休息的父亲,怕她接着伤心,我又安慰了一会,轻微脑震荡只要观察休息几天就行了,这几天我们都轮流值班,让她晚上回家,她说好,我们在她就放心。
然而晚上,又连着几个电话询问父亲的情况,我告知她没有吐了,头晕也稍微缓解了一点,让她不要想太多,她直说好。果不其然第二天她就坐车早班车拿着换洗衣服来了。平日里一直在父亲旁边唯唯诺诺的母亲其实也是一个性格很刚硬的人,我记忆中父亲每次发脾气时,她不想争吵便离家出走数次,父亲着急赶着我们去找寻时,她又自己回到了家,还在担心我们没有饭吃,因为那时的父亲一边在家种地,一边在村里兼职,应酬很多,也经常受了委屈在家发泄,谈及家务做饭,基本很少。
我深夜边哄着孩子边想着,她年纪越大,越是不能熬夜,躺在租来的行军床上怕是也辗转不能夜寐。在近七十的年纪里,还在我们几个不断地担心,表面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空,实则痛苦难言,本是享受的年纪却还操劳着这一大家子人。而我,曾经、现在,却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潸然泪下,实在无地自容。
“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黄景仁的诗道出了我的肺腑之言,愿她一切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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