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医院看刚退休的前同事汪姐。
医院有五部电梯，等电梯时，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在焦急地等待，轿厢里人满为患，个个表情凝重。
到了15楼，很快找到汪姐的病房。
病房里摆着三张床，汪姐的床在靠门的一侧，另一个女病人靠窗户，中间的床位空着。
进入病房，最先看到的是靠窗那个女病人，护工在旁边看手机。
女病人60多岁的样子，躺在病床上，用自家带的床单盖着下身，右脚拄着小腿，透过膝盖的缝隙，隐隐露出右腿的大片肌肤和纸尿裤，让人感觉很不适。
汪姐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她脸色苍白，皮肤松懈，双眼无神，表情木然。她平时爱美，长长的假眼睫毛上沾着白色的眼屎，短的卷发被压得支棱八翘。
病房很热，有20多度的样子，她把衣服袖子卷起来，露出瘦弱的小臂，她以前引以为傲的那双胖乎乎的小手现在瘦得青筋暴起，看起来很虚弱，儿子大为一直在伺候她。
看见我来，汪姐很高兴，想努力坐起来，被我制止。这时，大为把凳子拿过来，我坐在汪姐的床边。一边拉着汪姐的手，一边问汪姐：“感觉怎么样？”
“头晕迷糊，胳膊、腿发麻。”汪姐说话的声音很虚弱。
“能下地吗？”
“不能，怕摔倒。”
“医生诊断什么病？”
“说我颈椎不好，还有糖尿病。”
我突然闻到一股不好闻的气味，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味儿！
大为说：“可能是老太太尿了，她得了脑血栓，下不了地，大小便不能自理。”
我不禁在心里感到悲哀，人一旦得了病，哪还顾什么尊严？
大为这时接过话茬，对我说，大夫说妈妈头晕主要是因颈椎引起。她还有糖尿病，需要打胰岛素，现在天天定时测量，说着还拿出了糖尿病的测试笔让我看。
我坐在床边，宽慰汪姐：“别着急上火，安心养病，医生有医治办法。”
她点点头。我又说：“大为这孩子真不错，年纪不大，细心还会照顾人，在医院跑前跑后。”
汪姐看了看大为，满脸的骄傲，说：“我养了个好儿子。”
我看时间不早了，给汪姐留下五百元钱，让她好生养病，就离开了病房。走出医院的大门，想想医院里病人的样子，我再也不想踏进这里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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