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
奶奶两周年忌日,从济水之南赶回老家洪范来。
这时候明显了解到老万家在南崖的势力和际缘了。仿佛这路是万家走出来的,上坟的架势都需要推让, “你别去了,你别去了,人忒多。”
路边是穷汉在干钢建。为什么偏在入伏天干这种苦活?一因为穷,一年四季都缺钱;二则因为正是这入伏天,没人干钢建。老万家,贫富差距有点忒大,一方面在北京国外出人头地,另一块在家等收芋头和玉米。刚晒干的芋头干,又让归家很皮的孩子给呲了水湿了去。
摄于·六叔家的空调屋三桌宴
我觉得自己真是懂事,席后去找二大爷他们聊天唠故事儿。这就是我这个年纪的行市,没有生孩子去照顾,也不需要父母再庇护,吃饭不能像皮孩子一样先动筷。
所以,需要关注宴上的孤寡长辈爷娘们。
大爷大娘一个个,白肚黑脸,这倒是很同我好爹,我好爹白肚黑脸这点倒还像是个农村人了。我不想承认我爹是个农村人,他曾经是个,我想这样说。
二大爷
二大爷声带毁了,哼唧着跟我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很亲这个大爷,说的话都能懂,不管哼唧的多小声。大爷家侄女,话说也是在北京有工作,在公安厅里会六国语言。我说“挺好”,那都是他们心里的挂念。他因为没来我的升学宴,眼里都是愧疚,不曾抬头直视我眼睛。
我紧抓他的手,再摸摸膝盖,怎么办,地方的东西和日子老是在变化,我也不想做一个changer,我也老心疼,可我只能手指头生疼怀疑着“我变了我没变”。他说他要去干钢建。
三奶奶
我三奶奶不认识我,问我叫什么名,上高中了没。她有个一米五没有,我一手能搂过她的背,背上有个好大的肉猴,好像摸起来还年轻,不同于手臂上松弛的肉皮。可能每个人都有一直年轻的部分。
她出门送我们走,手拽着我不放。“仟,在这呆一晚上走。” 我说我得准备开学搪塞过去。她还说“仟,每次都不呆一晚上再走”,我塞还奶奶一个灿烂的笑。我没那么爱农村,没那么爱山里,是都怪我爸没把我生在这里,农村的热与虫我是习惯不了的。
出门塞给我100块钱,说是补的,说是竟都不知道我仟上大学了,日子过糊涂了。皱巴巴的钱,掀起我肚子来找兜,另一只手还捉我胳膊不撒开。手指心疼的难受。她威胁我说放假不回去,她就毁在家里。毁,可不行,你得等我多回来几次。我也是吓着,急了,忘了祝她老人家百年长寿,只讲着几次了。
糊涂,下贱。
好几次欲落泪,不太好,就没落。
不毁
洪范的一切都不华丽,又不招人喜,可是纯粹,有人情味,让人流泪,那52名泉都是我心里的泪。每次这种宴席之后,不想结婚生娃的念头就会稍逝,想让我三奶奶活到我结婚那会儿,让她再见证一辈。
回去的路上,下了大暴雨,所有高速上的车都打开了双闪。我还是不喜欢农村,脏乱差的"在改造"模样。路过万家缘饭店,我想我还是看得出缘分,喜欢缘分。万家的缘分很满,不是血缘亲近远疏,全是缘分。
缘分是村口凤仪嫂家卖的鸡的毛,你没见过,也没仔细瞧过,可我观察过。确认过鸡毛没错,是老家的鸡,以后可要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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