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宜疯子并不疯。
也不姓宜。
姓白,白璧无瑕的白。
也不无瑕。
自小身有怪病,不能习武。
世上大多数人都不习武。
但宜疯子不是大多数人。
不能习武,则品武。
百晓生品评武之器,著《兵器谱》。
宜疯子则品评武之人,欲作《瑯琊榜》。
因在宜州,人称宜州一疯子。
2.
孔之裳却姓孔。
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姓孔。
山东人,据传是孔子后代。
裳,是黄裳的裳。
自幼学文,儒释道三教皆通,竟能融会贯通,悟出一门高深内功,遂弃文就武,改名孔之裳,孔家之黄裳。
自家孔老太爷被气得一命呜乎,驾鹤西归。
倘孔老太爷地下能知儿子接下来的事情,只怕会气得再活过来。
3
那一日,山东遍邀十三省绿林好汉,举办六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孔之裳不在被邀之列。
因为他不是武林中人。
武林大会只邀武林中人。
孔之裳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练成武功了,就是武林中人,就能参加武林大会。
但没有大会的请贴,只好用拳头。
还陆续碰到几伙人阻拦,没拜贴,没引荐,言不投机,又只好用了几回拳头。
然后就参加了武林大会。
还被武林盟主亲自接见。
九大门派掌门人,除少林、武当掌门未到,七大顶尖高手共同接见了孔之裳。
没人有此殊荣。
也没人敢有此殊荣。
那是在一个密室之中。
没人知道过了多久,也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他们出来的时候,孔之裳重伤,浑身无一处完好。
七位掌门人却完好如初。
盟主当众宣告:孔之裳练功误入邪佞、走火入魔,念其有悔改之心,废其武功,逐出武林,请大家引以为戒。
孔之裳一句话没说,浑身是血。抬回家后,据称将养了小半年才勉强下床。
此后,他黯然离开山东地界,不知所踪。
4
武林中奇闻异事,很少有宜疯子不知道的。
孔之裳的事也不例外。
孔之裳被抬回家的第三天,消息就传到了他这里。得闻此事,他兴奋非常。
这一天,他尤为兴奋。
因为孔之裳来到了宜州。
他甚至早先一步着人等在客栈,专呈拜贴,求见孔之裳。
现在宜疯子手中就拿着这张拜贴,第二次被退回的拜贴。
“此人只怕有名无实,咱们不见也罢。”从者劝阻。
“哼!”宜疯子冷笑一声,说:“凡有能人异士,来我宜州地界,还没有我白某见不到的!”
然后点齐兵马,驱车前往。
宜疯子无官无职,却有兵有马,无愧疯人之称号。
5
孔之裳紧闭房门,仍然不见。
很久没碰过硬茬,宜疯子眼睛开始发亮。
“一把火烧了这家客栈,他定会出来”,从者忍不住叫嚣。
以宜疯子在当地的势力,轻轻烧掉个把客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齐声附和:烧了它、烧了它!
宜疯子在马车里,皱了皱眉,伸手在窗外轻摆一个手势,外面立刻鸦雀无声。
“都回去,留我一个”,宜疯子轻声下了一道命令。
瞬间,客栈前街道被清得干干净净。
唯留下一辆马车,停在街道中央,显得既孤且傲。
半晌,宜疯子才颤巍巍从车上下来。
原来宜疯子自小身患怪病,常需保持侧卧,方可忍住全身之痛。在家还好伺候,乘车行路,加之颠簸,几可疼痛欲亡,因而不能远行。访多位名医均不得治。
“明早来此接我。”
马车呀呀而去,留宜疯子一人立在街道当中。
片刻间,宜疯子头上已渗出细细汗珠,身子也开始抑不住地抖动。
秋风吹过,夕阳拉出一道影子,越来越长,抖动也越来越厉害。
5
“他快支撑不住了,随时都会倒下。”
楼上窗子后面伫立一个人,他的话是对身后床上一位病人所说。
那病人咳嗽了几声,说:“无妨,等他倒下再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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