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歌h
买菜路上,偶遇凌伯。他还是骑着那辆锈迹斑斑的二八“永久”,后座上挂着只鼓囊囊的编织袋。快70岁的人了,身型矫健下了车,笑眯眯和我打召呼,还是那句一成不变的开场白:“你现在还在那啥啥单位?”
搁以往,我会边打召呼边继续往前走,怕老人家唠起来刹不住车。今天我决定主动和他唠唠。
“您现在还唱歌吗?"凌伯的话匣子便一下子开了。"我前天在万达参加K歌选拔大赛,你没看电视?"他满怀热望地盯着我,遗憾我真没看。我相信他是逢赛必到。
十年前,林伯现身当地民工才艺大赛,一度曾是民工艺术团成员。我问他唱歌的话题,那真是哪壶开我就提了哪壶,凌伯目光烔烔,白色的长寿眉和络腮胡都兴奋得根根抖动:
——哎呀说起我唱歌的事儿,可以写本书的啊,故事太多了,唱了有五十年啦。19岁那年下放,生产队里劳动一天很累,吃完晚饭我就蹲在门口唱歌。没想到,喜欢听的人越来越多。喜欢到啥程度呢?给你举个例子吧,有个妇女边听边喂奶,那小孩一听我唱歌就不肯吃奶了,趴在她妈妈肩头听我唱歌,按下喂奶他就哭。还有件事,有一次我站在江边练歌,唱啊唱啊,你猜怎么着,一条鱼!一条这么长的鱼从水里跳起来了!我赶紧跑过去,把它抱住了!这事你没听说过么?真没听说?我就跟你说说。
也许凌伯或其他人十年前跟我讲过这”神话“,我没印象。不过我相信当时真有条鱼蹦出来了,凌伯最拿手的就是那首《乌苏里船歌》。别看他面容清矍、身板单薄,那声音却雄浑、宏亮,十分具有穿透力,人的耳膜都能被他的声音穿透,何况一条鱼乎?不过这鱼到底是被凌伯的歌声给打动了还是给吓着了,亦或就是一时缺氧跳出来透口气,就说不准了。凌伯用这近乎神话般的故事深深感动了自己。可是他把这么有灵性的鱼抓回去了,毕竟还是俗人一个啊。
不过此位"俗”人,可不是一般的俗人,在当地常见诸报端,小有名气,不仅仅是因生就一付好嗓子,活跃在各种唱歌比赛舞台。
凌伯是位环保卫士。为了城市的文明清洁,他四处捡拾垃圾,河里捞塑料瓶,捞得手脚染上皮肤病,蹬三轮蹬得膝盖骨变形。他的原则是:只捡不收。
凌伯还是位志愿者、活雷锋。社区志愿服务随叫随到,用自己的手艺免费为邻居修锅补盆。
凌伯更是位大孝子。近九旬的老母亲20多年前摔断右腿股骨,又不肯去养老院,凌伯就一直照顾着,现在更是放下自己的房子,与家属搬来和母亲同住,有一次见他用轮椅推着母亲去医院。
捡垃圾、菜场门口修锅,您可别误以为凌伯生活条件差。他退休工资4000多,女儿复旦毕业,在上海外企工作,女婿也很能干,两个小孙女很聪明。可为了陪老母亲,他还享受不到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乐趣。
好在,凌伯有自己钟爱一生的爱好——唱歌,还买了音响,常在家里唱给老母亲听听,也到广场去围个唱歌的圈子,享受草根歌手的乐趣和荣光。
凌伯的嗓音是纯原生态,未经粉饰雕琢,就像山里的水林间的风。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最大的劣势。因为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他不识简谱,唱歌跟不上跟不准伴奏带。而喜欢唱歌且唱得好的草根歌手实在是太多了。
可凌伯从不服输,他告诉我,他有一个梦想:报名参加主打真人真故事的央视综艺频道《越战越勇》!
凌伯真的是老当益壮、越战越勇了。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没准儿哪天你真的会在那个舞台上听到凌伯的《乌苏里船歌》和他亲口讲述的”鱼跳龙门“的故事。祝福他继续在歌唱的路上筑梦、追梦、圆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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