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波昔尼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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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首都罗马是吕碧城一直都很向往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法典美术的渊源，而政体嬗演，专制、共和、封建等制度的变革更替，罗马都走在前面。

罗马是意大利的首都，也是全国最大的城市，世界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古罗马帝国的发祥地，因建城历史悠久而被称为“永恒之城”“万城之城”。罗马又是全世界天主教会的中心，有700多座教堂与修道院，7所天主教大学，市内的梵蒂冈是天主教教皇和教廷的驻地。

走进罗马，第一眼映入吕碧城眼帘的，是制服美观，威严林立的军警。军警的制服各不相同，大抵是类似于国内警察、御林军那样分不同军种。他们分散在各处，皮靴踏得地面橐橐作响，腰间的佩剑锵然，与美国、法国等共和国的气象大不相同。

吕碧城每至一处，都遵循计划行事：第一日稍作休息，第二日在街市散步，概观城市全貌，第三日开始凭着地图和说明书，自行前往游览。此间，吕碧城赋得七律一首：

夕照熔金灿古垣，罗京写影入黄昏。

海波净似胡儿眼，石像靓传娀女魂。

万国珠槃存息壤，千秋文献尚同源。

无端小住成惆怅，多事回车市酒门。

第五日，吕碧城前往拜谒驻意大利公使朱兆莘，这也是她欧洲行以来，第一次与国人相见。次日晚，朱兆莘公使在使馆宴请吕碧城，使馆秘书长朱英及夫人汪道蕴过访。由于吕碧城计划在罗马多逗留些时日，故朱英秘书长于第二日替吕碧城向意国警署注册了居留证。

四月的罗马，姹紫嫣红。那些庄严肃穆的古迹，掩映在碧树丛花之中，愈发显得厚实凝重。吕碧城慢慢行走在这些古迹和现代画廊中，用心体会这种历史和现实更替的不同美感。古罗马城市广场及议院法庭、古罗马角斗场、圣彼得大教堂、加波昔尼教堂、波格斯美术馆、卡皮托里尼美术馆，都留下了她探索的足迹。

吕碧城罗马之行，印象最深的，当属加波昔尼教堂。它的特别之处，在于教堂内满布骷髅，不下千万。教堂顶部和四壁以人骨编缀，作为装饰，真可谓是一座“人骨寺”。走进这样一座建筑，顿感阴森恐怖，心惊胆寒。但见多识广的吕碧城却丝毫不畏惧，甚至还抚摸、轻叩头骨，真可谓是女中豪杰。她这样记录道：

予独立其中，见头颅累累如贯珠，及掌趾森森如编贝。

左右两土坑，左置全骸多具，皆枯白骨；右坑置腐腊僵尸，仰卧侧倚，状态如生，但皆皮缩肉黯，毛发齿甲犹宛然可辨，即埃及药殓之“莫木米”也。墓室阴暗，予无悚怖，且手抚骷髅，试叩其声，盖年来浪游，骇目惊心之事，见之广矣。予出室后，见老僧方伫立门外，侯予出而阖其扉，给以小银币数枚，彼亦受之。身居是间，人生观当大彻大悟，阿堵物应淡忘也。

是哦，生与死，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与枯白之骨的区别而已。正如蚕蛾与蝼蚁，人生来便奔着死亡而去，有的人早，有的人晚，但殊塗同归，肉体消亡了，灵魂不是上了天堂，便是入了地狱，谁也逃不过这条规律。既然大家最后都会走上同样的道路，何不在生的时候以礼相待，积善行德呢？置身于人骨教堂，看透了生与死，那些人世间的纠缠纷争，自然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