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的祭日 我的生日

     

弟的祭日 我的生日

        伤心悲痛综合征？是的。症状？就跟百度上说的一样，心跳加快，无法掌控，无法入眠，在睡去的临界点突然惊醒，觉得自己快要因此而终结一生，恐惧又更加速了心跳，而大脑发出强烈的信号:不，我不想死！于是睁着眼，不许关灯！起来，强迫自己翻开毕淑敏那本《恰到好处的幸福》，夸张地摘抄那一段文字，给自己鼓励:“太多的人习惯珍藏苦难，甚至以此自傲和自虐，这种对苦难的持久迷恋和品尝，会毒化你的感官，会损伤你对美好生活的精细体察，还会让你歧视没有经受过苦难的人。这些就是苦难的副作用。苦的力量比甜的力量要强大得多，不要把黄连碾碎，不要让它嵌入我们的生活”，然后，摊开日记本，给自己提问题: 你到底怕什么？你为什么怕死？如果真的要死去，你真的畏惧这种死去吗？然后逐一回答……一直到放下日记，可以睡下。

        每每看到次日的晨光照进来，才长长地舒一口气，又可以继续活了！那种重生的感觉，唯有亲历者才能懂得吧！

        最痛苦的时候是，家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对老公直言，只有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才稍稍让人放心，万一的话，还有人可以抢救……

        2017年4月某日，医生说，你得的病也叫伤心悲痛综合征。

        这就是伤心悲痛综合征？！！我无法逃避——

        当你的一奶同胞，就在你的眼前突然一头倒下，医生直面你:抢救吗？多么残忍的问询？！听到准确的答复，便接受你作为家属抢救的请求，开始心肺复苏，加大电击毫无反应，又遗憾地告诉你抢救无效，宣布那个让你错愕的时间，任凭你被拉起的双膝停在半空……

        木木地，你看着刚刚还让你给他挠背的人口鼻流血，不再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被四个人用那可恶的纸棺抬走，放到殡仪馆的车上，抬进了某个号码的房间，在那里挂上他的一张放大的照片……你知道了什么是绝望！

        在不知道何时睡去之后抬起眼皮的第二日，排着队等着他被化成了灰，装进一个精致的盒子。寄存的小柜里，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了一张照片，工作人员交到你手里的是一把钥匙和一个廉价的寄存证……

        一摞摞纸钱焚化成灰，飞旋起来，从来最看不起那清明时节愚顽的烧纸人的你，如今默默念着盼着它能传递讯息，告慰魂灵，又自顾把吃的用的一并扔在火里……

        你无法相信，他就这样走了。七百多天过去了，你常常在梦中醒来，一睁眼，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依然恍惚，那个从小牵着你的手的玩伴，惹你生气、又让你牵肠挂肚的人，走了？！

        你将永远记住那个失魂落魄的日子，那天也是你的生日！半小时前，你还一边啃着有点凉了的包子，不顾彻夜陪护的腰酸背痛、身心俱疲，逗他说今天是姐的生日，你也不说点啥？他无力的，没有言语，你故意避开他已经散了神的目光，以为那只是失血过多的症状，除了心疼，你要相信医生，你可以等待，一切都会好起来！谁知道半小时后，他便倒了下去，再也没醒来！

        从此没有勇气再唱生日歌！

        从此永远忘不掉自己的生日！

        “啊——” 心在嘶吼！

        原来，心，真的能好疼好疼……

        原来，生与死竟可以这样永远相依……

        我泪流满面，但是终于能写出来这一段锥心的历程。如果你也恰逢不幸降临，心疼不已，虽然我依然时常恍惚不敢相信，甚至有一种害怕忘记的恐慌与自责，但是相信我，我们一定能熬过去！我们得熬过去！

        “你，可得好好的！”这一句，是老爸老妈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