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班后接到我妈的来电,正好从公交上下来,下意识没接就挂掉了,然后立马就收到我妈的语音,问我是不是在加班,让我空了打电话给她,奶奶出了点事。
一听到语音,我立马回了她语音问怎么了,赶紧就往老家打电话,没人接。又给我爸妈打电话,通话中。我手机正好只剩5%的电,我急促不安地想尽快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只能发信息给我姐。
我姐回复我说,奶奶今早给爸爸打电话说痛得难受,叫我爸去看看,好在我的一个堂哥赶的及时,把奶奶送到了医院。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看着这些消息,特别揪心。
这段时间,我本来就一直想着要给奶奶打电话问候一下,但每天每天都在睡前做祷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啊,今天又忘了。那明天要记得。
我总觉得我高龄八十七的奶奶还是很健康,还可以陪伴我很久。
小的时候爸爸在工地打工,妈妈开裁缝店,平时就把我扔给奶奶照顾。
我从小就足不出户,被放在家里性子特别胆小还不懂事。
不过就算长这么大,我都记得小时候,在大夏天里,奶奶一步一步背着我去上幼儿园,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浸湿。
我还是幼儿园里唯一一个奶奶长期陪读的小孩儿。
我很羡慕现在这些小屁孩儿那么小就开始学着同龄社交,而我那时候每天就是留不开奶奶。
只要离开奶奶半天,我都会给奶奶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如果我妈妈敢用“老太婆”(土话)形容我奶奶,我就会很生气。
我那时候觉得奶奶是这世上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
自打小学五年纪开始,我们老家附近的超市营生倒闭了,我妈就陪着我爸去了离老家一个小时的超市开始一起打拼。而我,也被顺带就带离了奶奶身边。
老家离小学挺远的,妈妈去了石塘之后,我就被寄托在老师家里,每逢周末爸爸开车来接我一块去石塘住。而自此,我只有每个周末会去看望奶奶,每逢过年才会把奶奶接到石塘一起住。
初中离家近,也几乎每周见一下,高中读远了后,次数又减少了。大学后,我回家本来就变少了,看望奶奶的次数也变成了每年屈指可数。
打我出生,我就没见过爷爷。
奶奶这一代人还没有计划生育,生了很多孩子。所以我还有很多大伯,大姑,我爸爸算小儿子,但我们家当时虽穷,也比亲戚家稍微好些,所以奶奶是和我爸爸一家住的。
本来我们是一大家子五口人其乐融融,但自爸爸妈妈在远处开了超市,带走了我和我姐,奶奶便一直一个人生活到现在。
奶奶和我妈妈曾经也闹过很多矛盾,可到了今天,这份情感也只剩浓浓的亲情了。
我妈说,今天在医院,医生一开口,她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就怕奶奶真的会出什么事。
我今天路上看到消息,心里不经就想到了,奶奶是爸爸唯一的妈妈。
奶奶千万要好好的,爸爸现在一定很难过,这个场景我想到就心疼。
可是我却没法在他身边,给他多少安慰。
我这辈子就看过两次我爸爸流泪,一次是我中考考砸,差点儿就要没书读。另一次,就是我奶奶生病住院了……
晚上八点焦急地终于等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我赶紧问怎么样了?我明天要不要回家。
我妈说,本来想今天不告诉你们。
我生气地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能瞒的吗?!
我妈说,医生说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今天下午奶奶也醒来过了,晚上我还回去住在就近的地方守着。现在医院也不让进,每天只有下午固定两小时探视。
我妈考虑到我的工作,让我先等着通知,明天会打电话和我说什么情况。
突然有了一种长大的无奈。
长大并不是小时候过家家以为的自由无束,而是多了一重重的责任压在你的肩上。
每一个决定都要开始考虑多重要素,我们无法再任性地只顾自己的情绪,肆意妄为。
即便是身边的亲人生病了,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到把手头的事情如何先分摊处理出去。有工作的得想办法先挪开工作,有考试的要和老师协商好推迟考试,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需要你的人的身边。
因为,长大意味着,你的个人举动越来越牵扯到身边相关的人事物,你无法只在意自己的火急火燎,除非万不得已到必须要抛下一切,我们仍然躲不过好好地交代完一切,再去处理危机。
妈妈在电话里和我讲了好多话,除了告知了我奶奶的情况,又问起来我相亲的事。
妈妈提醒我,老一辈的奶奶,外婆都有在提,你什么时候找对象。一个个就等着你回家给你介绍对象,趁着现在年轻赶紧找个好的人家。老人们也怕等不住。
我心里真的是百般无奈。
我知道奶奶很想我回家,前几次见面,一直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工作。
当然,爸爸,妈妈,姐姐,各路亲戚无一不是让我早点回家发展的。
我清楚奶奶能见到我的次数每年都在递减,从小带大的孙女感情最深,自然希望有生之年先看到我结婚生子,像我姐姐一样。
所以,每次我奶奶问起来,我总是笑呵呵地说,开始相亲了呀。毕竟我不愿意让老人过度操心。
可每次我妈提到,我的暴脾气又一下子上来了,能不能别催我相亲,我才多大,我还没想结婚。
今天我和我妈讲电话语气温柔了很多,一直我也没在青春期叛逆过,上了大学反而还是对我妈说话开始变得不客气了,总觉得她管我太多。包括之前的分手,也总是会间接埋怨是她把我的爱情逼成了别人眼里的物质至上。
可今晚,现在,此刻。
我突然就后悔了。
之前f就经常和我说,别老挂你妈电话!你要珍惜,万一将来失去了后悔来不及。
我说,呸呸呸,你别瞎说。我其实也有自责,但就是真的好不想接啊。
今晚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真的很任性。
明明就知道,我不接电话,我妈会一晚上失眠担心我。
明明就知道,我妈做任何事,永远不可能会是害我的。
明明就知道,我不在她身边,她只是想我又怕打扰我。
奶奶一生病,我突然就害怕亲人是真的有可能突然没有了的。
意外和明天,我想当然,意外只不过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新闻故事,可真到了自己的身边就怕了。
尽管,我无法亲自开口去和我妈说句对不起,为我之前的所有冷漠和任性耍脾气。
尽管,我无法明天立马抛下一切赶到我奶奶的床边,及时在医院门口等着探视。
尽管,我长大后有时候会健忘到眼里只剩我的恋人和朋友,忽视了家里爱我的人。
我希望今夜里,从今往后,我的家人也都可以平平安安的,和和睦睦的。
我会尽量学着更懂事,说话语气更温柔,学着放弃我自私的小脾气,隔三差五主动给家里打电话。
只要你们都好,我就安心。
哈利路亚,愿主与我们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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