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莉曾与三个北漂好姐妹约定，以后谁要有麻烦事就聚在一起吃饭商讨对策。这个麻烦事通常指的都是婚嫁，恋爱，以及搬迁。职场的事倒是很少谈，大概这对她们来说不算麻烦。今天胡莉莉也不是来商讨辞职对策的，她只是单纯的想出来一起吃个饭，大伙在微信上讨论了半天吃什么，最后选了肯定会长膘的自助烤肉。
“工作可以再找，关键是男人啊，男人。”
一边把培根铺在烤盘上一边说话的是同床过五年的田芳。胡莉莉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脸上写着求嫁的僵尸，得有个男人把结婚证贴在她脑门上才镇的住。
“以你现在的收入，养个小男生也没啥问题吧。”
说完胡莉莉在烤盘上铺上两片杏鲍菇然后把服务员放下的一大杯扎啤挪到了自己跟前。田芳今年二十九，在一家外企的广告部当经理兼总监，月收入是四人里唯一过万的。虽然田芳有点胖，可如果能好好打扮下，穿衣再讲究一点，把胖变成丰满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惜她总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搞倒追，还美其名曰：只有能看到她内心美丽的爱情才是真爱。胡莉莉一直在告诉她，内心美固然重要，但不能在人家看清楚之前就把人家吓跑。
“切，我把他养大了，好让他再回头找女大学生去？”
“那你把他吸干不就好了。”
突然开黄腔的是冷着脸的夏锦荣。她一米六出头，瘦瘦小小的，跟旁边的田芳呈鲜明的对比。夏锦荣常年带着副眼镜，头发在后脑勺上盘成一个包，任谁看一眼都会觉得这肯定是个工科女。但实际上在电视台工作的夏锦荣是学电影出身，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女青年。至于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开口就是黄腔，胡莉莉觉得这大概是跟男朋友分手时间太长有关。
“你看小叶的老公那么帅还不是被她制的服服帖帖的。”
“那是小叶也很漂亮好不好。”
田芳不服气的反驳。而夏锦荣是寸土不让。
“你是没听到当初他们摇床的那个动静。”
胡莉莉在一旁听着两人斗嘴只好闷头喝酒。小叶全名叶灵珊，今天缺席，以后大概也不会来了。早在两年前那个高挑的南方妹子就跟她老公回了老家，现在正在考虑要宝宝。北漂四姐妹如今只剩下三个。
最初来北京时她们在传媒大学附近合租两居室。田芳和她住主卧，夏锦荣住次卧，叶灵珊和她老公住客厅隔断。那段时间虽然辛苦又不方便，但好歹也算是热热闹闹。小时候她睡像一直不好，而被睡觉像在打架的田芳挤在墙角五年以后她已经可以保持美人卧的姿势一直到天亮了。
其实叶灵珊和她老公早就攒够了首付的钱，只是她老公性格比较谨慎，不想过每月按揭扒皮的日子，就想着再攒攒，结果攒了几年发现房价涨的都快不够首付了，于是毅然带着叶灵珊撤退回了老家。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再后来电视台给夏锦荣包了住宿，田芳的公司搬去了海淀，四姐妹各奔东西。不过胡莉莉总是觉得她们两人是越走越往里走，而自己是越走越往外，现在都住在六环边上了。
“唉，对了，莉莉你跟那作家怎么样了？”
“嗯？…..嗯……没啥。”
胡莉莉正回想着往事，田芳突然发难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到前天晚上的蒜臭味她又补充道。
“啥事都没。”
然而这一刻间的迟疑被夏锦荣瞧出了些端倪。
“真的没有？”
“没有啦。”
“不信，来，你让我验验。”
说着夏锦荣扬起嘴角，猥琐的抬起手把中指搭在食指上朝她勾了勾。
“验你个头。”她脱力的趴在桌子上。“那家伙跟我不是一路人。”
“睡上一张床不就成一路人了。我还以为他早把你给吃了呢。”
“吃什么啊。”
难道一定要被周凡发生点什么才正常？她爬起来灌下一大口扎啤，用筷子挑起有点焦的杏鲍菇。
“我要是男的，还跟你住一起，早把你摁倒在床上了。”
夏锦荣抿了一口橙汁，眼睛炯炯有神。
“你要是男的，我才不跟你住！”
想到要跟一个眼睛时常冒绿光的矮子住一块，她就心里发毛。见夏锦荣的嘴角又扬了起来，她赶忙把话头转向了一边偷笑一边大口吃肉的田芳。
“你留一点呀，下那么多你都吃了啊。”
“就是，你看看你那腿，还想不想穿丝袜了？”
话题转移成功。夏锦荣一筷子夹走了田芳碗里一半的肉。
“我不穿还不行吗。”
田芳哭丧着脸往外挪了挪，胡莉莉见状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过来结成共同阵线。不过田芳端着碗犹豫了下，最终在被抢食和被灌酒之间选了前者。
之后田芳又像往常一样开始抱怨公司里那个上至老板下至保安都惦记的一米八大个美女，夏锦荣则说起自己见的几个见面就想上宾馆的网友。而胡莉莉发现自己没工作以后反而没什么可说的了，结果酒喝了半杯话题又绕回了周凡的身上。
“那作家是有女朋友了？”田芳摸着肚子问道。
“没…..他还没谈过恋爱。”
“你还真信？”夏锦荣嗤之以鼻
“我也不知道…..”
男人在有过多少女人这方面常有两种撒谎方式，在男性朋友面前往夸张里说，在女性朋友面前往保守里讲。当然，也有不停强调自己被倒贴的，不过那种奇葩总归是少数。虽然周凡说没上过大学，但工作这么久接触的女人还是应该有不少，谈没谈过恋爱，有没有过女人还不好说。不过，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跟自己一样呢？
“他啥星座的，要真没谈过也算是稀有物种了，不管是不是一路人，先吃在嘴里再说。”
田芳说完直起身，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说到这个星座，她的目光在对面的胖瘦组合之间游移了好半天然后回答道。
“处女座……”
她说的很小声，结果还是引来了大爆笑。田芳用筷子敲把碗当鼓打笑的人仰马翻，连一向笑不露齿的夏锦荣都露出了小虎牙。
“哎呀呀，极品闷骚男啊，哈哈哈。”
“处女座配处女，还蛮配的。”
自动过滤掉黄段子，她看向自己右手手背，觉得这个闷骚大概是真的。
“看看处女座喜欢什么样的啊…”夏锦荣掏出手机翻起星座网站。“喜欢长腿和高跟鞋，嗯，这点你满足。”
“是吗？”
她下意识夹了下双腿，那可是她保持的最好的地方。
“要上进，能思考，这个就有点…..”
夏锦荣话说了一半，后半段不言自明，胡莉莉咬牙切齿的瞪了过去。这时田芳也找出了篇文章，慢悠悠的读道。
“要干净整洁，不能穿着邋遢，行为放肆…..你老喝那么多，没问题吗？”
“喝不醉就没啥啦。”
她把酒杯端到嘴边，想了想又给放了回去。
“要让他对你展现脆弱的一面，最好是能让他在你面前哭出来，嗯……”田芳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人生大道理。
“怎么让他哭啊，打他么？”
“……”“……”
面对两股鄙视的目光她重新趴回桌子上。周凡应该是那种见着棺材还会说‘死亡是自然规律’的死理性派，想让他哭估计就得朝着鼻子来一拳。要说干净整洁的话，她还是有信心的，平时打扫不说，洗澡掉下的头发她每次都有收拾干净。至于行为放肆，她倒是有点担心前几天那一脚会不会让周凡记一辈子。
“要是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一辈子。”这次田芳不太相信自己读出来的观点。“这个有点扯吧。”
“这个说不准，如果一个人很难爱上另外一个人，那爱上了自然就很难忘掉嘛。”夏锦荣放下手机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而此时胡莉莉正困惑的走神，两人的话她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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