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出了杨妆,王大妈再看她时,就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儿哪儿都不对。
这不,早上查房,其他医生赶早不赶晚,最迟八点多就来了。杨医生倒好,都九点钟了,连人影都没看到呢。
王大妈是个急脾气,左等她不来,右等她不来,可就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了。
“查个房也磨磨叽叽,就不能利索点儿吗?老张的医生和小伍的医生全都来了,就她一个人迟迟不肯露面。”她嘟嘟囔囔抱怨着。
“哎呦!妈,早来晚来不都一样嘛,反正你一整天待在病房,哪儿都去不了。”郑如好脾气地开导着她。
九点二十分,杨医生终于来了,王大妈杵着一张僵硬的脸,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
杨医生倒是面不改色,象征性地问着:“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除了咳嗽,其它方面都挺好!”见母亲不答话,郑如替她说了。
“还咳血吗?”
“咳血!”郑如从床底下拿出痰盂,“这是昨晚咳的,您看看浓度和颜色,也好帮我们判断一下是否严重!”说着,伸手将痰盂往前递了过去。
杨医生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远远地似看非看地瞥了一眼:“好像还是之前的样子,我们继续用药吧!”
见她的反应,郑如就知道自己太唐突了,毕竟咳出的血溶杂着唾液,不知里面有多少细菌,学医的人避之唯恐不及,自己怎么能直接往人家跟前递呢?于是伸出去的手马上缩了回去。
王大妈冷眼旁观,待她走出病房,冲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随后小声叨叨着:“哼!嫌弃病人!”
郑如被她逗乐了,这老太太,老了老了越发孩子气了,可不能任由她的性子胡来,得罪了医生没什么好处呢?于是,她佯装生气的样子说:“妈,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得好好配合治疗,总带着情绪怎么行呢!”
王大妈这才不情愿地闭了嘴,但心里的郁气仍没有消散。
九楼住院部有六、七位医生,夜间他们轮流值班。
轮到杨妆值夜时,她表现得很积极。晚上七点钟刚过,就准时去每个病房走一遭,脚还没踏进去门,粗重的高声大嗓就已传入病患耳中:“有事吗?有事吗?”典型的人马未到、气场先行!
只是患者反应平平,鲜少有人回应。王大妈又有话说了:“总是咋咋呼呼的,哪有半点儿当医生的样子,按理讲医生就该稳当持重,她倒好,从来都是风风火火!”
“您可真难伺候,人家来得晚你抱怨,人家来得早你批评,我说老太太,您到底想让人家怎么样呢?”郑如被老太太弄得哭笑不得,故意调侃她几句。
不过,郑如觉得母亲说得也不无道理,杨医生往那儿一站明明有着读书人的矜持,可是一开口讲话就把性子里的粗犷、豪气与大咧展现无疑,倒真得缺了点儿医生应有的谦逊与稳重,无形中削弱了患者对她的敬重。
尽管王大妈对杨医生持怀疑态度,但用了几天药之后,她的症状却一天天减轻了。
郑如观察得很细,痰盂里咳出的血一天一个样,由最初的鲜红变成了淡红,又由淡红变成了微红。六天后,唾液里就看不出血丝了。
王大妈一直担心的开错药的事没有发生,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人家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她也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人家了。
这么一想,她对杨医生的态度和善了许多,也能心平气和地躺在病床上静候查房了,在医生询问时也能和颜悦色地回应了。
只有郑则还在纠结,虽说咳血的问题算是止住了,却一直没有找到咳血的原因,也不知道得的这是什么病,如果不把病根揪出来,恐怕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他决定去找杨医生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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