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过生日的人有点多,一是家中小儿,时隔两日,又有一个重大的生日趴。
初识是在十八年前,我还是富春江边懵懂不知的丫头,负着一身行李,乘着车只一个多小时,便到了杭州,沿途是高大雄伟的六和塔,浓荫匝地的虎跑路,过了长桥,车子倏地一拐,就停在了这里,玉皇山路77号——杭州师范学院玉皇山路校区
记忆中有一道自动门为我徐徐打开,我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林荫小道。这个画面在我脑海中显现过无数遍,但事实上从我进去到毕业,学校从来设置过这样一道自动门。我总把这个初见面回忆添补得宛如一场人生大戏的开场,浓墨重彩,锣鼓喧天。
然后事实上,之后在这里的日子却和我想象中的太不一样,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甚至觉得哪怕是高中,也比这要波澜起伏一些。
学校就在西湖边,依山而建,沿着大门进去,一路的雪松水杉,葱葱郁郁,右手边是操场,没有塑胶跑道,没有观众座椅,与那排水杉相依相望。操场边的教学楼最高只有三层,逸夫楼日日夜夜叮咚个没完,学生宿舍是有红顶的三层小别墅,格局都是二室一厅的套房,虽然一个房间住八个人有点挤,但光是“我住西湖边”一句,就觉得自己逼格很高。教学楼后面有个小吃铺,收银的是个白发如雪,耳不聪目不明的可爱老太太,小煎包和雪菜饭美味极了。不过总而言之,这个学校的“简陋”与我想象中的大学不大一样。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这个学校的作息:每天早上七点要准时出操,居然还是高中时相同的那一套;之后是早餐、上课;晚上居然还有晚自修,七点钟必须收看新闻联播,会有一高一胖,一白一黑的学生会干部来回巡视,倘若表现得吊儿郎当,那黑黑的胖子学长用铜铃大眼一瞪,颇具威慑力。十点钟准时熄灯,比起学长的大眼更可怕的,是学生处的老师居然会在我们沸反盈天的卧谈会之后,悠悠地在窗外来上一句:“这么开心?聊完了没有啊!”顿时噤若寒蝉。
说好的天高任鸟飞呢?说好的海阔凭鱼跃呢?于是忍不住报怨——这哪是上大学,完全上了个高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适应了这样的日子,我们也开始给自己找找乐子,比如周末的图书馆会有个小小的电影沙龙,比如在夜晚的小路上几个人排在一排练习舞蹈课上的《四小天鹅》,比如在暖阳下去长桥公园伴着西湖的山光水色读书,比如在夜雨之时铺开毛毡临一贴《兰庭集序》,比如在晨跑的路上到玉皇山庄买一个喷香的饭团......日子过得闲静慵懒,不经意间每个人都胖了五斤。杭师的“科学养猪法”几乎在每个人身上都试验成功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四年,真正是最可以好好读书的四年。这个一点点大,有点点旧的校园,没有一丝的浮华,看似不合理的作息设置对于一心从高考的隐忍束缚中解脱的我们来说,也许是最勉强的劝诫。老校长谢文田老师总能在校园里与我们不期而遇,毕业多年,仍有联系,直到病逝仍关心着我们每个人的成长;老书记赵丽美老师看起来严肃得不通情理,事无巨细的管理让我们敢怒不敢言,比如细到给受伤卧床的我送来了炖好的老母鸡,我也是无语凝噎;班主任梁晓凤老师,从就业到婚姻,没有她操不上心的事儿;还有出差会给带糖的高人模老师,永远颜值在线的杜安娜老师,倒不完心灵鸡汤的陈珏老师,自带扩音器的陈永华老师,勇当人生导师的来文老师......哦,也不能忘记当年偷听我们卧谈的蒋璐敏老师和王蕾老师。与现在许多的大学的高楼林立相当,这个小而简陋的校园里,师生之间的情感自然流动,朴实无华。
能想起的,都是美好的记忆啊。毕业那天,谢校长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地勉励着我们,我们坐在下面,不断地流泪,明明有四年的时间,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十八年过去了,多少次梦中醒来,还以为自己仍然躺在那八人间的小床上;多少次带学生去西湖边春游,我还会骄傲地告诉他们,这里是老师的母校;我甚至在这里拍摄了自己的婚纱照,只为记录在这里最青葱最温暖的回忆。
今天是母校110岁的生日,万千桃李中我是多少不起眼的一枚,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学生不才,无以回报母校给予我之万一;近乡情怯,再次踏入校门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且定定心神,恭祝母校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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