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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扫地刘大爷

纪念扫地刘大爷

作者: 迷茫的栗子 | 来源:发表于2019-02-27 23:06 被阅读7次
    纪念扫地刘大爷

    刚到镇里的的时候,九月,在这座南方的小城里,天气依然是炙热难耐的。整理好行装下楼,微风吹过,湿透的衬衫些许脱落与皮肤的粘黏,站在树荫底下乘凉,阳光从叶缝间漏下,映出一地斑驳,零星的几片老叶散落在冒着腾腾热气的地面上。

    “对了,老刘请了多久的假啊,你看看他就几天没来,院子里就乱成这样了……”说话者正是镇里的管家领导,后来我才知道,她口中所提到的老刘,正是一位负责打扫院子卫生的大爷。

    几天后,我见到了这位大爷。遇见大爷的时候,我正穿过篮球场去食堂吃早饭。“小姐,你好啊,你是刚来的吧?你老家是哪里的啊?”大爷放下手中的扫帚,操着一口带有浓郁客家韵味的普通话亲切的问侯道。我停下脚步,对他微笑示好,答道:"我老家是在江口的呢!"“噢,江口好啊!”见大爷不再搭话,我继续向食堂走去。

    “你少跟那个扫地的大爷接触,他有神经病的哎!”刚迈进食堂,便有同事好心的提醒道,“啊?不会吧,我觉得他很正常啊!”我疑惑的回答道。“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病啊,他经常自己一个人念念叨叨的,要我说啊,就不应该把他招进来,跟个定时炸弹一样。”“对啊,他上次还拿扫把敲我的车,差点就想跟他打一架了!晚上回晚了让他给开门,他还会骂人哦。”“还有啊,他夏天的时候还动不动三四点就起来扫地,吵的要死了……”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道,我在一旁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面条。篮球场上,大爷拿着扫帚一下一下来回的打扫着。

    南方的秋天总是悄无声息的来,随之短暂停留,迅速过渡到寒冷冬季。院长里栽种着好几颗老树,一年光阴,又到了养精蓄锐的时节。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黄,吧嗒,随着一声微响,速度或急或缓,在空中划出不同的曲线,坠落下来。不同往年,今年冬季雨水特别多,一阵晨雨,落叶像是粘上了黏合剂,死死的吸附在地表,不舍得告别一般。这无疑给扫地大爷无形中增添了工作量,平时也许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的清扫,那段时间里,大爷总是从清晨扫到傍晚。

    因为办公室有男同志且业务交往的男性老板居多,人来人往中便分发到了各种各样的香烟,空调房里抽什么也不能抽烟啊!于是我便和办公室内的另一女生达成共识,将分发下的烟从男同事手中无情且决绝的剥夺,并将香烟无条件的送给扫地大爷。对的,大爷累了的时候总是坐在台阶上,一口接一口慢慢的抽一支烟。烟抽完了,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排排衣服裤子上的灰尘,继续工作。

    第一次看到我们送香烟时,大爷略带防备的问:“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烟啊?为什么送我啊?”我们耐心的向他解释,明白来龙去脉后,他露出腼腆的笑容,慢慢地脱去手套,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我们送去的香烟,小心翼翼的,将香烟一支一支的放进衣服兜里。一来二去中,我们和大爷渐渐熟络起来。为表示感谢,大爷在清扫篮球场时,开始顺带清理我们办公室门外的台阶,甚至,他还买了两大袋家庭装薯片送给我们。大爷说:“你们对我那么好,我肯定要好好谢谢你们啊!”。

    在我和另一女同事的强烈抗议下,办公室戒烟初见成效,老板们分发的香烟次数更加少了。或许人心总是贪婪的,在较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另一女同事并未收集到足够的香烟赠与扫地大爷,而扫地大爷则开始时常站在窗外向里窥探,又或者是进办公室里来瞄瞄桌上是否有闲置的香烟。不得不说,这样的行为举止使得我和女同事反感起来,之后,我们便再也没向扫地大爷赠送过香烟,招呼也开始打的少了。时间一长,生活仿佛又恢复平静。

    直到上星期某夜凌晨三点,监控视频中显示出他向书记所在卧室塞铁片,甚至于试图撬锁。毫无悬念的,扫地大爷被炒鱿鱼了。前几日,村级干部群里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图片中的正是扫地大爷,他显得更加消瘦了,手上的一副镣铐,两位民警分别站于两侧,精神病医疗中心,几个偌大的黑体字组合成一块门牌,出现在照片里的背景中。

    短短几天,院内杂草丛生,又是一片狼藉。

    我不知道大爷嘴中整日嘟囔着到底是什么,我想那大概只是形单影只的他在自己对话。

    我不知道大爷为什么会用扫帚去敲院内干部的车门,我想那大概是他表达情感沟通的方式。

    尽管大爷会对晚归的人们表示愤怒和不满,但试想,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在自己熟入梦乡时被汽车鸣笛吵醒后平心静气?

    有人说他是神经病,可他勤劳、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值得太多太多的人学习。

    仅以此文纪念扫地刘大爷,愿大爷余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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