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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重读《红楼梦》吧63-第34回宝钗赠药(日更第113天)

让我们重读《红楼梦》吧63-第34回宝钗赠药(日更第113天)

作者: 贾萧遥 | 来源:发表于2019-02-14 23:54 被阅读7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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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赠药

从《红楼梦》全书来看,第三十二、三十三回的作用,就像是故事开启新篇章的引子,忠顺王府长史官不请自来、金钏儿投井身亡、宝玉挨打,这些“大事件”依次发生,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第十八回元妃省亲之后,贾府气运线的大趋势已经平静得太久,既然没能继续提升,那走下坡路,甚至像大A一样断崖式下跌,已成必然。

宝黛感情方面,二人年纪渐长,心迹已明,而黛玉病势已成,“金玉良缘说”悄然再起,而袭人也发现了宝黛之间“唬的她魂飞魄散”的深情。一切,都已箭在弦上,必须继续向前推进,也只能向前。

因此,第三十四回,“情中情因情感妹妹 错里错以错劝哥哥”,承启第三十二、三十三两回,各种线索渐次推进。

这一回主要包括五个场景:“宝钗赠药”、“黛玉感怀”、“袭卿进谏”、“题帕三绝”、“薛呆含冤”。

首先是宝钗赠药,归入宝黛感情线。严格说起来,全书还应该有一条“二宝”的感情线,但考虑到从头至尾,宝玉和宝钗之间根本都没有上升到“爱情”这一步,因此,还是把“二宝”作为“二玉”感情线的旁支来写。

开篇先继续上一回,袭人等贾母、王夫人等各自回去之后,来到宝玉身边坐下,心疼不已,“含泪”问“怎么就打到这步田地?”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以前老爷也打过,骂过,从来也没见狠到这个程度。

宝玉自被打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叹息道“不过为那些事,问他做什么!只是下半截疼的狠,你瞧瞧打坏了那里没有?”曹师用“叹息”二字,传神贴切地写出宝玉心里的自责。

宝玉挨打之后,曹师照例没有开门见山、平铺直叙地描写宝玉伤势,而是分别从视觉、感觉、心理三个方面,对挨打的后果和“收获”进行描绘。

视觉方面,有两处描写。一处在第三十三回里,通过王夫人的眼睛,写宝玉小衣上满是血渍,身上从屁股到小腿,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另一处在这一回,通过袭人的眼睛,只见“腿上半叚青紫,都有四指宽的伤痕高了起来。”,接着写袭人咬着牙说:“我的娘,怎么下般的这么狠手!”,从侧面衬托贾政当时是真的怒了。

感觉方面,则是这一回中,宝玉让袭人伸手进去,帮宝玉脱下内衣,中间“宝玉略微动一动,便咬着牙叫嗳哟,袭人连忙停住手,如此三四次才褪了下来。”这是曹师在宝玉被打后的第一次疼痛描写。

心理方面,则在“宝钗探病”这个场景中开始描述。先写袭人看到伤势,说“你但凡听我一句话,也不得到这步地位。幸而没动筋骨,倘或打出个残疾来,可叫人怎么样呢!”这句劝诫,隐含伏笔,语言特点与袭人的性格高度吻合。

两人正说着话,丫鬟们报告说“宝姑娘来了”。袭人一看来不及再穿中衣,只好拿了床祫纱给宝玉盖上----曹师笔下,滴水不漏已成习惯。这时候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走了进来。先交代给袭人如何处置伤口,如何敷药,怎样把热毒散开,又问候宝玉“这会子可好些?

宝钗赠药、教袭人如何敷药,延续宝钗一贯以来的高大人设,“平易近人,博学多才”。

宝玉听见宝钗问,忙道谢并让座。宝钗看他能睁开眼睛说话,状态比先前好,“心中也宽慰了好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便是我们看着心里也。。。。。。”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急速了,不觉红了脸,垂下了头。

这一小段文字,是《红楼梦》全书中宝钗第一次露出小女儿态,是曹师从宝钗的第一人称视角进行的描写;宝玉听得这话“亲切稠密,竟大有深意”。忽然又看见宝钗“咽住不往下说”,更是“红了脸,低头只管弄裙带”,则是从宝玉的视角看宝钗,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那一种姣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曹师短短几句话,写尽了女孩子的娇怯动人。

宝玉见此,心中大畅,把疼痛早丢在了九霄云外,心里还想:我不过是挨了几下打,“他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悲感之态露出,令人可玩可观,可怜可敬。假若我一时竟遭瘟横死,他们还不知是何等悲戚呢!既有他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他们如此,一生事业总然尽付东流,亦无足叹息。冥冥之中若不怡然自得,亦可谓糊涂鬼祟矣!

这段文字,写宝玉疯魔情痴——只要众人都“怜惜悲感”就十分满足,自己哪怕为此死了也是心甘情愿;更是写宝钗可怜——这么一副娇怯动人的景色,落在宝玉眼里,只是“可观可玩,可怜可敬”,完全没有心动。

宝钗转头问袭人事情经过,袭人就说出了茗烟的话。曹师这种通过角色之间的交流来传递信息的手法,在《红楼梦》中很常见。宝玉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贾环陷害。接着听到袭人又扯上了薛蟠,“惟恐宝钗沉心”,忙止住袭人说“薛大哥从来不这样,你们别混裁度”。

宝玉这番苦心,宝钗自是一听便知,颇有些心心相通。宝钗心想“打的这个形像,疼还顾不过来,还是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可见在我们身上也算是用心了。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作工夫?老爷也喜欢了,也不能吃这样亏”,又想你拦着袭人不让说,难道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什么德性吗?“素日恣心纵欲,毫无忌犯”,“当年为一个秦钟都闹得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更加厉害。” 只可惜,宝钗即便知道宝玉心地善良,却总是用评判的眼光看宝玉,而这评判的标准,偏偏为宝玉所痛恨。不得不说,曹师深谙造化弄人之道。

宝钗想清楚事情后,就笑着说:“你们不必怨这个怨那个”,然后说出宝玉素日不正经,交友不慎,“老爷才生气”,又说薛蟠说话不注意,一时说出来,也是有可能的,但可不敢说是有心调唆。最后说自己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就说什么”,“不会理论这些妨碍的小事。” 这些话,跟之前宝钗劝解王夫人的台词对比来看,读者会发现宝钗也是极擅长言辞的人。与贾府另一位语言大师凤姐不同,宝钗的语言逻辑更缜密,语气更柔和,更有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袭人听宝钗说出薛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话造次,再听了宝钗刚刚的一番话,更觉得“羞愧无颜”。宝玉听见宝钗这番话,则感觉“一半堂皇正大、一半是去自己疑心”,心里更觉得比以前还畅快。二人还没等说话,宝钗已经起身告辞,出门前不忘关心宝玉“好好养着”,“明儿再来看你”,晚上别忘了敷药;袭人送出院门的时候,又告诉袭人劝宝玉好生静养,别胡思乱想,需要什么,就偷偷到她这儿来取,不用惊动别人,免得再有什么风吹到老爷耳躲里。交代完毕后,“一回身去了”。

萧遥每次读这一大段文字的时候,都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曹师在这里突然用大段的笔墨来描写宝钗楚楚动人的外表、温柔细腻的内心、精明干练的手腕、善解人意的语言,简直处处完美。连袭人回来,也是“心内着实感服宝钗”。宝玉挨了一次打,自己还没怎样,宝钗的形象倒是瞬间高大上起来,这一点让人很是费解。

萧遥想,也许,曹师安排这一大段文字,只是为了跟后文黛玉的举止形象做对比,只是为了让读者知道,哪怕完美如宝钗,在宝玉眼里,也一样视若无睹,心中只有黛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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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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