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在《性教育,如何把握“度”?》一文中用匪夷所思的语气描述了小学六年级男生把与性有关的信息拿来作画的案例。六年级的男生,不过是11岁的小屁孩,他们懂什么“性”?能作出什么逆天的画?大家可别小看了这群六年级的小屁孩。看看他们在作业本上都画了些什么?“男女生抱在一起”、“男女生青春期性特征图”、“夫妻生活分解图”等与“性”有关的图画。说实话,我光是看到这些文字,就觉得辣眼睛了。可这些画面还在全班传阅,竟然有一半学生是读者。可以想象,一群对性还懵懂无知的小屁孩,集体传阅这种性色彩浓厚的手绘画本,对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事实上负面影响非常大,比如主笔的A,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吴老师敏锐地感觉到这孩子可能浏览了黄色网站。甚至学生在提到B站时,都会互相挤眉弄眼,眉目传情,他们由此联想到了什么,成人在一旁自然是心知肚明。
看到这里,很多读者都会惊呼: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他们从哪里自学成才的呀?他们一天吃饱喝足了就想这些事情吗?简直不可理喻!发出这样的疑问与惊叹不奇怪,因为这完全超出了成人的心理预期。
看看班主任李老师的处理:首先是把相关人等弄来训话。训话内容文中并未呈现,但从李老师“面沉似水”、“阴沉”的表情来看,李老师肯定很生气。接下来还将详情告诉我这个科任老师,语气是“愤愤”的,因为这些辣眼睛的画面大多数学生都在私底下传阅了,并且还是家长举报的。再接下来是向学校领导汇报。最后是请家长来学校配合教育。
整件事中,班主任都是在想着“怎么遏制这件事”。这种只想要一个相安无事的结果是绝大数班主任的带班思路,简单,非专业,难有效果,自找气受。事实上李老师请家长时就把自己搞得满肚子都是气。主笔A的家长,直接一句“没时间”就断然回绝了。W的家长则用最怂的语气说了一句最狠的话,“我们没有文化,孩子做得不对请老师教育”,直接甩锅给老师。Z同学的家长如何反应,吴老师没给答案,以我的经验推测,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情过后,性话题并未遏制。相反,学生却越来越放肆,课间对话,性器官随时挂在学生口头,班级风气也显得诡异。照此下去,学生之间嗑CP,早恋就会变成常态,甚至还会发生更严重的问题。
成人都知道,孩子进入青春期,已经不满足于吃喝玩乐和争强好胜了,他们渴望了解和探索自己以及异性的身体。亲情和友情也不能满足他们的感情世界了,他们的感情世界需要一种让他们心动的异性情感来填充。可是,在应试教育的大背景下,绝大数学校看重的是学生的成绩,绝大多数班主任完成的只是学校安排的任务。学校领导,或者班主任缺乏预设意识,没有提前干预,不具备教育的敏感度,就很容易错失教育的最佳时机,导致事发后结果难以控制。
关于性教育,假如学校领导不够重视,家长总想置身事外,同事也不想插手,作为班主任是不是就孤掌难鸣撒手不管了呢?
我个人的做法就完全避开了吴老师班上的诡异画风。那么我是怎么做的呢?
我的学生小升初上来,与六年级的孩子一般大。看起来满脸的稚气,但说出来的话并不单纯。所以我从来不会把他们当作一个纯洁无暇的小白——网络时代长大的孩子,没有百毒不侵一说。
首先,男女同堂,给他们开一堂关于青春期知识的讲座。讲座内容包括学生的身体构成,性器官特征,女生的生理期,男生的遗精等知识。
讲座时,老师的态度一定要真诚,用语要严谨。学生若发出怪异的哄笑,老师可以给学生讲讲《产科医生》这部电视剧里的男产科医生肖程的故事,目的就是告诉每个孩子:当你用科学的态度去研究身体的每个器官时,你心里充满的就是敬畏。你想要做的就是去保护每个器官不受损,你就不会把人体的隐秘器官拿来当作骂人的工具。
其次是分男女进行性知识的讲授。男女同堂讲座,必定要顾及到男女性心理的差异,有些话题就只能点到为止。但如果将男女学生分开,老师在讲解时就可以全面而细致地讲解。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讲授:
1.性器官的特点与功用。特别要强调人的性器官就跟自己的眼睛、嘴巴、耳朵一样,不可缺少,不可伤害,区别只是分布的位置不一样而已。既然性器官长在隐秘的位置,那么造物主的意思就是告诉大家要各自好生收藏,好好保护。既不可以让别人伤害,也不可以伤害别人。
2.性心理的特点。首先说男孩子的性心理发展过程:刚进入青春期时,男孩非常渴望了解性知识,但他们很少从父母或老师处获得性知识,于是他们就会从网络,或者道听途说中满足自己对性知识的需求,会通过戏说性器官,绘画与性相关的图画等方式表达自己的好奇。进入异性接近期后,他们对女性普遍好奇,希望了解她们,包括生理和心理。一旦有了接近异性的欲望,并对具体的特定目标发生兴趣和有一定交往之后,往往就有性的欲望出现。男孩的性成熟比女性晚,但发展比较剧烈,很快进入性欲望亢进期。正常情况下,男孩会压抑自己的欲望,但有些男孩会对女孩动手动脚进行骚扰。鉴于男孩性心理的发展特点,班主任要经常关注男孩的言行举止,要为男孩树立正确的性道德观,以推进男孩性心理的成熟。女孩的性心理特点又是怎样的呢?女孩的性发育虽然比男孩早一些,但由于是内生殖器官,不容易受到干扰,加上女孩更注重心理和情感的满足,因此对性的关注不如男生强烈。不过,女孩子一旦有了性经验,也是很容易沉迷的。因此,班主任老师也要关注女孩与男孩的交往情况,要提醒女孩自尊自爱,不要随便与男孩发生性关系。
3.性道德的建立。前面讲了学生的性心理,以及在性心理的影响下,可能发生的一些不良行为。比如写关于性器官的小抄,画性器官的图画,甚至分解夫妻生活的画面,过分的还有在公共场合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这些都属于缺乏性道德的表现。班主任老师一定要告诉学生:青春期性发育阶段,产生好奇、躁动、臆想等心理活动都很正常,但与“性”有关的话题、行为,都是极其私密的行为,绝不可以拿到公共场合来展示,更不可以通过各种途径来传播,这是最基本的性道德观。《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六十四条传播淫秽物品罪:传播淫秽的书刊、影片、音像、图片或者其他淫秽物品,情节严重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不论是从公序良俗来讲,还是从法律层面来说,文中主笔小A,副手Z和W,犯的错误都不小。只不过他们是六年级学生,年龄不到14岁,可以暂缓追究刑事责任。
4.性保护的要点。班主任带着学生了解了性知识,建立了性道德观,还要帮助学生学会保护自己不受到性侵害。很多班主任都有指导女孩如何保护自己的经验,但在男孩性保护这块却不太重视。事实上,男孩被猥亵、强奸的案例也屡见报端。如何指导学生对自己进行性保护呢?首先要告诉他们,凡是裤衩背心覆盖的地方,不准任何人触摸。其次,不跟父母以外的成年人外出。第三点,不去单身异性居住的地方玩耍。第四点,在家庭和学校以外的地方,拒绝成年人的求助,尤其是陌生人。第五点,设置身体边界,除父母以外的人,身体不可紧挨在一起。
不要担心敞开与孩子谈论性话题,就把孩子给带偏了。我带班30年,每一届学生,我都会与他们开诚布公地谈论性知识,没有一个学生误入歧途。相反,那些在性教育方面总是遮遮掩掩的班主任带出来的学生,在“性”方面的问题则层出不穷!
在此,我还想发出呼吁:孩子的性教育,仅凭班主任的专业自觉,很难做到位!我认为最有效的做法,还是启动全员育人机制,多途径,全方位实施,才能把性教育做到实处,孩子的青春期才不会迷茫,不至于走弯路,甚至不归路。具体怎么做呢?
首先是校领导必须转换观念,不要把这个重担全部压在班主任身上,而是要外请专业的性教育专家来学校为孩子开讲座,对孩子进行性知识的普及。
其次,生物老师也要动起来。利用生物课堂,对学生进行身体教育,把与身体有关的知识,科学、严谨、认真地传授给学生,让学生做到坦然地朗读、背诵性知识。还要通过考试,检测学生对性知识的掌握程度。
再其次,校医要定期对学生进行性健康的指导教育。教学生如何清洁、爱护自己的性器官,还要教会学生如何识别自己的性器官是否健康,一旦发现生病之后该如何向医生求助等。
第四,道德与法治老师也要利用课堂,对学生进行性道德教育,推动学生性心理成熟,教会学生如何抑制自己的不当性欲望。
第五,班主任要不遗余力地对学生进行价值观的教育。人的行为模式一定是由价值模式来决定的。文中主笔小A绘出大量的充斥着性色彩的绘图,并且还全班传播。这就说明小A缺乏基本的羞耻心和公德感,这当然跟他恶劣的家庭教育环境有关,但老师如果能提前干预,小A就不会肆无忌惮,班风也不会受到影响。
现在的小孩,生活在物质非常充裕的时代,身体发育相较二十年前提早了两三年,加上网络信息良莠不济,性教育势在必行,但传统教育还很忌讳公开开展性教育活动。因此事发前老师都懒得管,一旦事情爆出来又管不了,于是就乱管,或者弃管。与其等到事情出来当一个失败的消防员,还不如在火灾来临之前就把火种给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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