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耳上一双明月珰在月光下晃动着，说不出的妩媚可爱，手中却摆弄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此刻站在百里孤鸿面前，笑得依然纯真迷人。
百里孤鸿瞪着她，眼里要喷出火来：“你他娘的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百里孤鸿脾气不是不好，事实上他是个还算比较有修养的人，骂过他的人至少都留了全尸。
可现在他发这么大脾气的原因是，他正在睡觉。
如果你在家里睡得昏天黑地，忽然间床头站着一个陌生人，拿着一把你不认识的武器，还笑眯眯的盯着你看，我想你的脾气也不会很好。
尤其是，你比较喜欢裸睡，这也正巧是一个夏天。
带着明月珰的女子居然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睁大眼睛看着百里孤鸿：“你睡觉居然不穿衣服？”
百里孤鸿顺手抓什么往身上盖：“给老子滚出去！”
带明月珰的女子有些失望：“原来传说中的百里孤鸿也不过如此，”她忽然又问了一句：“这里是缥缈楼吧？你是百里孤鸿吧？我没走错地方吧？”
百里孤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给老子滚！老子是谁关你屁事！”
百里孤鸿平时是不骂人的，他觉得爆粗口的人实在很粗俗，他是个很有家教很有修养的一派之尊，他常说：“我是从来不说粗话的人，呵呵，做什么都要注意风度。”
所以江湖传说中的百里孤鸿是这样的：他年少英俊，风度翩翩，举止从容，聪慧过人，谋定后动，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他带领着缥缈阁吞并大半个江湖，近年来和贺无双分庭抗礼。
明月珰女子将他和传说对比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娘说要看清一个人，就不要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这句话果然不错。”
她说着足尖一个轻点，人已消失在月光里。
百里孤鸿愣了一会，喝道：“十三！”
门外马上滚进来一个黑衣人：“主公！”
百里孤鸿的目光已经能杀人了：“你耳朵聋了！有人进来你听不到吗？”
十三很无语，小声嘀咕道：“主公说了，晚上房里有任何动静不的吩咐不许进来！”
百里孤鸿仔细想了想，他貌似的确说过这句话，愣了半天才骂道：“还不快去追刚才那个女子！追不到就别回来！”
十三望着朗朗月色，一脸的震惊，哪里有什么女子？
难道，主公看见鬼了？
百里孤鸿关好门窗，看了看漏壶，心中一惊，已是寅时，早就错过睡觉时间很久了，这件事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必须按照安排好好睡觉，明天还要处理很多事情，他的生活方式，千万不能被这个女神经病打乱。
可是他越是想睡，越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尽是明月珰在月光下晃荡的模样，除此之外，他被人看了，一丝不挂的被人看了。
他还没有娶亲怎么可以被人看呢？这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的计划是在十年之内称霸江湖，然后娶妻生子，这样被一个陌生女人看了，是不是对未来的妻子不贞？
这些问题他想了很久，后来才睡过去，后果当然是，他次日起迟了，连带这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被打乱：热水是按时供应的，他起迟了自然没有热水可用；厨房是按点做饭的，他起迟了当然只能吃冰冷的早餐；不同的事情处理的时间也不同，因为他起迟了，缥缈阁两个部门的主事人员居然为办事先后顺序打起来，还死了一个。
百里孤鸿这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他实在恨死那个明月珰了。
这样的事情百里孤鸿是不会让其发生第二次的，不仅加派人手，而且，他开始穿睡袍了。
所幸那个女子没有再出现，百里孤鸿的生活很快恢复到正常，他没有精力考虑什么女子，开始将谋划布局，将大量人手渗入缥缈阁和贺无双势力之间最后一块过渡带，康家集。
康家集暂时由康家掌握，这种小势力极容易对付，只是自己一动手，贺无双势必会来抢。
如果抢先一步得到康家集，然后就该正式面对贺无双了。贺无双可是比他多活了三十年的人啊！
百里孤鸿看完了最后一页关于康家集的情报，站起身往外望去，一轮圆月不知何时挂在天空，他才意识到这已经是十五了。
每到十五的时候，缥缈阁会禁止所有人的活动，因为百里孤鸿这时候会一个人在缥缈楼四周走走，一个人欣赏月色，他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时候也不愿见到什么人。
所以这时候外面安静的出奇，静的好像这世间只有他一人。
百里孤鸿倚楼而立，默默看着月下的亭台楼阁，凉风习习，将他长发吹起，他轻轻叹了一声，无尽的算计和谋划就是为了能有此刻，能这样一个人安静地望着天空的月亮。
他目光扫过随风摇曳的垂柳，忽然发现一点异常，垂柳下居然有人！
百里孤鸿心中还没来得及生出厌恶之感，就看见那人朝他招手，又是她！
百里孤鸿脑海中闪过那只明月珰，那只明月珰就出现在眼前：“你也太不小心了，这里一个守卫都没有，我要是有歹心你可就翘了！”
她有点生气又有点幽怨，对着百里孤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百里孤鸿皱眉：“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他当然不会不小心，缥缈楼周围二百米内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洋洋得意：“你跟我来！”她身法轻盈，转瞬又到了垂柳下。
百里孤鸿一靠近就看见一个大洞，这当然都是这个女神经病的杰作了。
她忽然将摆出一副请的架势：“这个洞废了我好大的劲，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百里孤鸿一怔，这，不在他的筹划范围之内：“我并不感兴趣！”
她又显得很失望：“你果真没这胆子。”
百里孤鸿冷笑：“我并没有准备下去，就算里面如皇宫，我也不会进去！”
她也冷笑：“我觉得你就是胆小！你觉得下面有鬼，或者你觉得我在里面有埋伏，什么准备，你就是不敢！”
在一个有月亮的夜晚，面对着这样一个美丽迷人的女人，我想你也一定不愿意承认自己胆小。
于是百里孤鸿就下去了，地洞里很黑，泥腥气很重，说明是最近才挖的，看来自己是养了一批废物，有人在底下挖地道也没能察觉。
这个女人引他下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摸索着往前走了两步，就感觉右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你且等一等，我找不到火折子了。”
她的手温热，而且光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触碰女人的手！
火折子终于亮了，她耳畔的明月珰在火光下摇晃，百里孤鸿的心也跟着摇晃，他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回眸对他一笑：“凤自来，不请自来的自来。”
她还真是不请自来。
她饶有兴致的解说她挖洞时的辛苦，却始终握着他的手。
百里孤鸿甚至期望这地道没有尽头，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可是，前面传来一丝光亮，那只柔软的手还是松开了，明月珰在她耳畔晃来晃去：“到了！”
百里孤鸿随她出来，看到的却是缥缈阁外一间破败的小庙。
凤自来语重心长的教训道：“守卫不能只守自己眼前一巴掌的地方，还要注意不明动向的人，唉，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百里孤鸿。”
百里孤鸿嘴角抽了抽：“关你屁事！”
（二）
案上摆着十三才送来的资料，一些是关于康家集的，还有一些是关于凤自来的。
江湖中的确有这样一个人，但是关于她的记载实在太少了，特别奇怪的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百里孤鸿将那堆纸片随手扔到一边，靠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你居然也会叹气！”凤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耳上两只明月珰不住晃动，这个女人就像只幽灵，完全无视守卫和门窗，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百里孤鸿心烦的时候也不愿意见人，只是冷冷道：“出去！”
凤自来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淡淡说道：“我都没有问过你的来历，你为什么一定要问我的？”
百里孤鸿还是冷冷地：“出去！”
凤自来柳眉倒竖：“不就是个康家集，至于那么烦么！”
她耳畔的明月珰几乎要飞下来。
百里孤鸿冷哼一声：“你以为是打地道吗？那么简单！”
两人忽然沉默，只听漏壶叮咚一声，百里孤鸿就站起来，他该吃午饭了。
凤自来忽然一把扯住他：“你跟我来！”
百里孤鸿本来是一定要按时吃饭的，被那只柔软的小手一握，却鬼使神差的跟着她跑了出去。
她挑了匹好马，将他一把拉上马背：“搂住我的腰！”
百里孤鸿一怔，马儿疾驰，险些将他摔下马背，他下意识搂住那盈盈一握，她身上不知道什么香味好闻得很，一双明月珰不断敲打着她的脸颊。
温香软玉在怀，百里孤鸿有相当一段时间失去了思考意识，等到他反应过来，发现这一路竟然朝着康家集的方向。
凤自来没有要停的意思，一路打马疾驰，直到马跑脱力，渐渐缓下来，她才有喘口气的意思。
百里孤鸿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凤自来轻轻松松往他身上一靠：“你烦恼康家集，我们就把这件事快点解决了！”
百里孤鸿想大发雷霆，被这一靠，却只是愤愤道：“康家集的事，我还没有安排部署，如何解决？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你没有脑子吗？”
凤自来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有安排部署，你怎么到了这里？”
百里孤鸿气结，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化作千把刀，在她身上戳出无数窟窿。
凤自来不以为意，四下张望道：“我也有些饿了，你等等，我去打两只野兔吃！”
她说着像条鱼一样从他怀里滑出去，眨眼就不见了。
百里孤鸿在马上快要炸毛了，他一向话很少，像现在这样发飙，好像还没有过。
天快黑时，凤自来才拎了两只山鸡回来，一面又忙碌着生火。
百里孤鸿一代江湖霸主，何时沦落到荒郊野地烤山鸡的下场？
然而当凤自来递来有些烧焦的山鸡时，他已经顾不上自己英俊潇洒的形象了。
凤自来说道：“人生哪有那么多安排，那么多计划，什么都设计好了再去做，还有什么意思？”
百里孤鸿用丝帕擦了擦嘴：“可是不计划不安排，就只能沦落在这里露宿！”
凤自来挨着他坐下：“我不喜欢计划，世事不可能总是和你计划中一样，就像我本来是去打野兔，却打到山鸡，所以你才吃的那么美！”
百里孤鸿冷笑：“那只是因为我饿了！”
凤自来长叹一声：“可计划之中总会有变化的。”
百里孤鸿不再回答。
凤自来慢慢靠过来，依偎在他身上：“喂，你为什么开始穿着睡袍睡觉了？”
百里孤鸿大惊：“你他娘的怎么知道我穿睡袍？”
凤自来淡淡说道：“我昨晚去看你了，你睡得太香了。”
百里孤鸿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怎么会那么大意！他没道理不知道屋里有人！幸好她不是仇家！
他想着侧目看她，她却闭上了眼，呼吸平稳，一双明月珰映着火光，一闪一闪的。
因为没有安排，百里孤鸿所到之处联系不上任何缥缈阁的人，凤自来也不会给他那个机会。这让他感到不安，又有些新奇和刺激，这种感觉一直追随他到了康家集。
按照百里孤鸿的想法，先找到潜伏在此地的缥缈阁人员，再据情况拟定行动。
可这位凤大小姐自称熟悉环境，竟然将他一路直接带进康家集的主要势力所在地，康家。
康家今夜有些异常，守卫数量比平日情报所说多了一倍，而且更严密。
百里孤鸿这次毫无计划的意外行动居然有了大发现，贺无双手下的重量级人物军师居然出现在康家。
两人伏在梁上，密切观察着屋内的一切，凤自来耳畔的明月珰不断触碰着他的侧脸：“这个军师想做什么？”
百里孤鸿眸中神色一冷，军师要收买康家，而且康家居然愿意！
收买的事，他百里孤鸿也试过，只是康家婉拒了，可为什么康家接受贺无双？
他正在出神，凤自来忽然一个鹞子翻身，从梁上冲进屋内，她身形极快，百里孤鸿竟没拦住。
凤自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那把奇形怪状的武器，这武器精光一闪，军师的头已经掉到地上了！
眼前变故太快，康家的人已经呆了，一众高手下意识围住了凤自来。
百里孤鸿的脑子却转的极快：军师死在康家，康家和贺无双的买卖显然是做不成了，这对他来说岂不是大大有利？
他倏然落在凤自来身后：“你们杀了军师，想再投靠贺无双，有可能吗？”
他目光瞧着康家家主康秀，这个中年人比情报中描述的更胖一些，此时脸上都是冷汗。
凤自来笑道：“你要是说缥缈阁杀了人，我们可不承认，康家怎么会窝藏缥缈阁的人？”
康秀的脑子不算笨，呵斥了手下，不冷不热的说道：“两位真是好手段！”
百里孤鸿仰天大笑，看着康秀的脸色，他就知道，康家集在军师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已经属于缥缈阁了。
这一夜，贺无双在康家集的势力全军覆没。
大局既定，百里孤鸿看着擦拭兵器的凤自来：“你为什么帮我？”
凤自来停下手上的事，很认真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听？”
百里孤鸿道：“一定。”
凤自来耳畔的明月珰轻轻摇晃：“因为，我看了你的身子，我觉得，应该对你负责。”
（三）
从康家集回来后，那位奇怪的幽灵就不见了。
百里孤鸿以为她会在晚上来偷窥，刻意裸睡了几天，可凤自来好像对他失去了兴趣，此后整整三个月没有了音讯。
那时已经是深秋了，那双摇晃的明月珰不断出现在他眼前，或是醒着，或在梦里。
百里孤鸿的生活又规律起来，规律的让他开始厌烦。
直到八月十五那一天，他接到了一张绑票，要价是一千金，还有那副，明月珰。
这世上居然有人能绑架凤自来，还摘下她的明月珰，这个人除了贺无双还有谁！
百里孤鸿将纸粉碎，骂道：“狗屁！”说完就一跃而起，直奔碰头地点而去。
缥缈阁已经被惊动了，百里孤鸿怎么会不做安排计划就直接开始行动？虽然只是一个绑匪绑票，这和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不太像啊。
十三紧紧跟在他身后，不解地问道：“主公，这种事要您亲自去做吗？”
百里孤鸿迟疑了一下：“老子他妈的要自己去救老子的女人！”
十三睁大了眼睛，刚刚，主公居然爆粗口了，这难道是个幻觉？
碰头地点是在一间废宅里。
这家废宅废的不是很厉害，至少好像还能住人的样子。此时已经被百里孤鸿围的水泄不通。
缥缈阁众人进了废宅，四下寻觅，却不见有什么地方有人。
百里孤鸿耐下心，仔细再看一遍，终于发现柳树下隐藏着地道入口。
十三问道：“要不要派人下去？”
百里孤鸿冷哼一声：“不，有人以凤自来为饵，我这条大鱼为什么不上钩呢？”
他冷笑：“将方圆一百里的地方全部封锁！注意所有可疑的人！十五个人跟我下去！”
他说着跳入地道，十三紧紧跟在身后：“主公，下面一定是陷阱！”
百里孤鸿嘴角勾了勾：“我已经知道了，那就不再是陷阱！”
火折子的光微弱，潮湿的泥腥气熟悉又陌生。
这条地道很长，长得总让他想起那只柔软的手，还有那双晃动的明月珰。
明月珰就在他手心里，可是人呢？她到底是谁？她现在情况如何？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因为没有人说话，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他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警觉道：“谁？”
所有人都停下来，有人马上发现了问题：“主公，我们五个人不见了！”
就在这一瞬间，火折子居然熄灭了，百里孤鸿几乎同时听到了嘶的一声，周围一片死寂。
十三的声音几乎在颤抖：“主公？这，这地道里有鬼！”
百里孤鸿问道：“还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百里孤鸿试探着扶住十三的肩，缓缓道道：“继续往前走。”
黑暗漫无止境，似乎通向未知的深渊，脚下渐渐开朗，似乎有一个极为空阔的所在。
黑暗中，有人冷笑道：“你真的来了。”
百里孤鸿也冷笑：“贺无双，想见我何须如此费事？”
蓦然间，几十盏蜡烛同时点燃，强烈的光线险些灼伤百里孤鸿的眼睛，就在这一瞬，小腹猛然一凉！
他讶然：“十三？”
十三的脸很冷：“主公，我说了这是个陷阱！”
他含笑轻轻推开十三，问道：“凤自来呢？”说着肘部撞击过去，跟着一个侧踹借力荡开，谁料十三反应也极快，刀锋横扫削掉他一缕青丝，一掌将他推出数米，重重撞在夹壁上。
这一掌内力太强，百里孤鸿只觉得血气翻涌，呕出一口鲜红，犹自笑道：“贺无双给了你什么好处？”
贺无双哈哈大笑：“我当然给了你给不了的东西！”
百里孤鸿一把拔出腹上的匕首，还给十三：“你跟了我七年了，我竟不知你这样俊的功夫！”
十三眉间闪过一丝落寞，背过身不再看他。
百里孤鸿冷笑：“这是军师安排的吧，哦，对不起，我忘记他已经死了！”
“你以为军师真的死了吗？”贺无双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在百里孤鸿斜后方响起：“当然没死！我才是真正的军师！”
他费力的回过头，惊道：“凤自来！”
凤自来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难得你会为我而来。”
没有明月珰，她看起来有些怪异。
百里孤鸿惨笑：“康家集是你们合起来演的一出戏？”
贺无双笑道：“不错，你难道没有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十三送的资料太多，凤自来出现的太突然，康家集胜的太轻松，今日的埋伏更是将他一步步算计在内。
百里孤鸿只觉得一阵晕眩：“凤自来！你骗我！”
第一次背叛总是让人刻骨铭心，因为太容易相信。
他的眼神近乎绝望：“你有很多次机会杀我的！”
贺无双笑道：“你太年轻，又没有喜欢的女人，凤自来的出现一定会吸引你；刚开始你会一直对她有所防备，她动手的胜算自然不大；康家集的事是让你相信她，也相信她对你动情；她忽然失踪，一定会激发你的思念，所以你看到明月珰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孤身犯险。”
他仰天笑了笑：“我还是高看你了，一交手你就输了。你到底是不是百里孤鸿？”
百里孤鸿神色凄然：“凤自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凤自来走到他身边，脸上又是生气又是幽怨：“我说过，要看清一个人，就不要给他准备的机会，你给我的机会，实在太多了。”
百里孤鸿仰天长啸，将明月珰掷过去：“还给你！”
凤自来接在手中，只觉得汗涔涔的，仍然保留着百里孤鸿手心的温度，想来他一直紧紧握在手心。
她有些出神的看着他，他一如初见时瞪着她，眼里冒出火来，她记得，那是个月夜，他还一丝不挂。
贺无双漠然一笑，他的计划到此已经完成了：“十三，杀了他！”
凤自来忽然道：“等一等。”
贺无双道：“什么？”
凤自来不知什么时候戴上明月珰的，她对百里孤鸿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百里孤鸿冷哼一声：“你说的话太多了！”
她淡淡道：“我说过，计划之中总会有变化的！”
她说着已走到贺无双的身边：“我，就是那个变化！”
她耳畔的明月珰在烛光下摇曳，说不出的妩媚可爱，她手里那件奇形怪状的兵器不知何时捅进了贺无双的胸中。
百里孤鸿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凤自来：“为什么？”
凤自来回眸一笑，耳畔的明月珰不住摇晃：“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尾声
秋天转瞬就逝去了，缥缈阁四周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霰。
没有风，连同她耳畔的明月珰也是静止的。
她站在缥缈楼上，对着空无一人的树丛说道：“缥缈阁内部的情况，我已经很熟悉了，很多事百里孤鸿并不能做主，和贺无双不同，缥缈阁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所有人的缥缈阁。但，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有利。”
我们？我们是谁？贺无双已经死了，他的势力也早就被缥缈阁吞并，这个我们又明显不是指缥缈阁。
凤自来居然显出一丝不耐烦，幽幽叹道：“我们给百里孤鸿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这句话说完，树丛里仿佛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仔细看时，不过起了一阵风，将她耳上的明月珰惊得微微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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