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阿尔米的童年总让我回忆起自己的,多么相似。
严厉的父亲,令他眼神的发光的永远是别人。相比起来,自己永远是那么失败。我在他每次叹气的瞬间,就已经在心里自杀了一百次。我同样嫉妒得到父母关注的每个同龄人,这埋在内心深处的阴暗每晚都在折磨自己。在看阿尔米成长的时候,有好多我以为已经遗忘的童年,被一块块翻出来,于是泪流不止。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童年的我身边并没有一个哈桑一样的伙伴,而阿尔米有。
很多书评说哈桑和阿尔米之间的友谊,是跨越阶级的友谊,有着人性的光辉。可是我觉得他们之间并没有友谊,至少不是我们所认为的友谊的存在。只是小时候的玩耍,模糊了朋友和主仆的界限,让阿尔米和哈桑产生了友谊的幻觉。第一次,这个界限被生活血淋淋分割开的时候,阿尔米选择了主仆身份,随后他的良心在友谊那方每晚拷问他。阿尔米希望寻求到一个答案,接下来,他逃避哈桑,恶意考验他的忠诚,向他身上扔石榴,再赶走他。尚不知如何道歉的阿尔米,通过小孩子直接而残忍的手段,逼迫哈桑,希望他作为一个人而反抗,更希望他能惩罚自己,作为一个平等的朋友,对自己的懦弱表示愤怒。然而哈桑只是更深地俯下身吻去他鞋上的灰。
从哈桑的行为里,阿尔米找到了答案。是的,哈桑是个好仆人,但不是个好朋友。友谊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但阿尔米和哈桑从未平等过。在这个阶级不平等的社会,友谊和忠诚缠绕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闪耀,又是那么残忍。哈桑从来做的都是一个好仆人的本分,无条件顺服主人,自己的生命永远为主人服务。阿尔米希望和哈桑做朋友,但是哈桑选择看不穿阿尔米的内心挣扎,也许是因为社会的枷锁,他无法逾矩。他用自己的真心奉献,把阿尔米一次次推下地狱。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友谊,但友谊永远是哈桑触碰不到的词。
后来,哈桑死了,留下他身后的光辉,照着阿尔米内心的黑暗无处遁形。阿尔米背负着心中的这份罪长大,找到了哈桑的儿子,以近乎赎罪的方式将他养大,最终卸去自己心头枷锁,能够坦荡面对哈桑。
但是在哈桑-阿尔米的这段感情里,阿尔米是付出更多的那个人。他在阶级桎梏中挣扎,痛苦,最后用力打破墙壁,为了友谊,向下用力去牵哈桑的手。但是我们从未知道在哈桑心里,阿尔米是主人,还是朋友?这个问题也许永远也得不到一个答案,因为在小说高潮部分,作者透漏了他们之间的另一层联系。如果阿尔米不知道哈桑是他的兄弟,他还会抛弃自己的一切去接哈桑的儿子吗?在小说里,作者巧妙给阿尔米安排了一个同样有灰暗过去的妻子,能理解他,无条件帮助他抚养索拉博。或者正是这层血浓于水的关系,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阿尔米推向一个世俗的"好"结局。结尾也是一个开放的HE,索拉博虽封闭着内心,但最后征兆着要敞开怀抱。但如果现实并不像小说这般设计完美,阿尔米所做的决定真的会走向一个圆满结局吗?还是说是一个残缺但真实的结尾。
抛去小说结尾不谈,当哈桑和阿尔米中亲情,友情,主仆和玩伴糅杂在一起,谁还理得清其中关系。只要到最后我们知道,他们永远是对方心里那不可缺的一个人,大概就够了吧。
至于标题,是我的一点私心。我一直很向往做一个哈桑一样纯粹的人。既侍一人为主,就全心全力,死而后已,到最后,也能顺遂自己的内心而去。那么耀眼,那么义无反顾。
最后,感谢这份感动。致阿尔米,也致哈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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