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三岁。
街上，他抓着妈妈的衣角，仰着头看妈妈和胡阿姨说话。
妈妈笑意盈盈，说：“你这件新衣服显得皮肤又白又嫩，人一下子年轻了至少五岁，昨天晚上我在朋友圈看到了，就说呢，也想去买一件。”
他看着胡阿姨笑靥如花，脆生生地说：“妈妈，昨晚你不是说，傻子才买这样的衣服嘛。”
谁说童言稚语不当真？胡阿姨的脸唰的白了。
回到家，妈妈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两巴掌，嫌他乱插嘴，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
那一年，他五岁。
街上，遇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卧在一块破木板上，面前摆着一个不锈钢铁碗。
他说：“妈妈，看。”
妈妈说：“假乞丐，骗钱的。”
他直盯着，不信🤨，又问：“妈妈，你怎么知道的？”
妈妈急着买菜，说爸爸今天要回来，匆匆拉着他走远了。
那一年，他七岁。
家里，他小心翼翼挤进门，书包里的试卷像一颗定时炸弹，让他忐忑，坐立不安。
妈妈发烧了两天，卧床，爸爸铁着脸，去了另一个房间，闭上门。
他趴在妈妈枕边，看着妈妈，面色蜡黄，凌乱头发，很难过，声音小如蚊子道：“这次考试…..我得了……得了98。”
妈妈忽然侧过脸，双眸里闪烁出两抹动人的光芒。
他也就讪讪地笑了。
才吃过爸爸做的简易晚餐，爸爸又出门了。
忽然地，妈妈要看他试卷，怒目圆睁，他战战栗栗把试卷拿出来，赫然写着“78”。
她的泪喷涌而出，猛然坐起来，吼道：“老师群发消息说班里最高96，你说你98！！你啥时学会撒谎了？你小小年纪，竟然撒谎啊你，你和你爸一个样儿你，都來骗我，都骗我！”
她颓然倒在床上，像一团烂泥。
他的眼泪鼻涕混成一团，嘴里含糊不清，“妈妈，妈妈…..”
那一年，他九岁。
长夜漫漫，陪伴妈妈的只有叹息，几多无奈，几多不甘。
他忽然懂了，要快快长大，不要妈妈接送上下学，开始认真学习。
那一年，他十三岁。
老师办公室里，他的数学试卷平铺在办公桌上，最后三道题是空白，老师情绪激动：“他说他不会，可他从没低于95，不可能不会做，他又让我打电话给你们，请你们都来，我就请你们来了。”
他看着爸爸，问他，已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又看看妈妈，问她，已有多长时间没笑过了？
如今，在老师面前，都满脸堆着笑，极尽全力展现着一份得体。
终于，他说：“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今天撒谎了，我只想我们三个聚在一起，不要吵架，也能像别人家一样，开心地说说话。”
在场的每个人，眼眶都湿润了。
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
撒谎，就是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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