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乎?悲乎?

作者: 素年清浅 | 来源:发表于2020-03-22 20:26 被阅读0次

    昨晚老公二舅来电话说他又住院了。作为家族中距离医院最近的亲人就属我俩了,所以只要有谁生病,我们都是当仁不让的主力军。

    问了具体情况,是糖尿病晚期胰岛素打过量了,引发了低血糖,产生了头晕心血管等疾病。已在医院住下了,症状基本控制住了。

    说起二舅,想当年真是家族中的牛人。因为他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民,世世代代种地为生的庄稼汉,培养了两个特别优秀的孩子。

    儿子山东师范大学毕业直接考取了华东师范大学硕博连读,现在是上海理工大学教授。

    女儿更优秀,考取了山东大学,毕业后供职于济南一家外企,现在也是高级主管。

    犹记得,当时女儿考取大学的庆功宴上,二舅喝的酩酊大醉,喃喃自语“以后就好了,该享福了……”

    九十年代的二舅,走路都是高昂着头,大摇大摆。还高调的每天在家打开录音机最大音量,放国歌升国旗,引得全村人对他行注目礼。

    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并没有觉得二舅享什么福,原来挺直的腰杆正在慢慢萎缩下去。

    他今年80岁了,还一如既往地在农村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春种秋收,施肥浇水,一张古铜色的老脸皱纹纵横,青筋暴突的粗糙大手诉说着他的辛苦。他的牛,他的羊,他的玉米与小麦见证着他的艰辛。

    儿子说,来上海吧。上海的高房价并没有对大学教授网开一面,教授一家三口挤在几十平米的小屋,再加上父母老两口,五口人住一起,堵人又堵心,各种不适应,于是去了不久就落荒而逃的回来了。

    女儿说,来济南吧,我家房子大。作为老漂族再次进驻济南,去了不久又是不适应。毕竟泥里土里劳作了一辈子,突然住到楼里面说是像蹲监狱一样不见天日。还是喜欢在自己家里看山看水,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于是又匆匆返回了故乡。

    现在,80岁的二舅和76岁的舅妈,两位老人在农村相依为命。没生病的日子,老夫妻你挑水来我浇园倒也过得自在,一旦生病了,就格外孤独无助了。

    今天去医院看看,病房里三位病号,别人都有儿女环绕,笑逐颜开。只有两老冷冷清清,孤单相守。舅妈没读过书,不认字,去医院缴费交化验单等三头两绪的,对她来说都千难万难。二舅脾气不好,时不时还要冲舅妈吼两句。

    女儿呢,刚刚复工,正忙的焦头烂额。

    儿子呢,大学也有网课要讲啊,课题要做啊,实在走不开;况且孩子今年高考了,网课要陪啊!

    这真是个问题!

    我去找了主治医生问了问情况,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于是我就动员二舅说:“再住几天吧,反正这是个新医院(二院今年刚搬了新院区),权当来参观疗养了……”

    三舅,想当年可就灰头土脸了。两个儿子学习一窍不通,初中毕业就开始打工挣钱了。加上三舅和舅妈的努力,在村子里每人盖起四间新房,娶妻生子,倒也过得平平安安。前几年舅妈生病,大儿子和儿媳彻夜陪伴,根本不用我来操心。

    现在的二舅妈和三舅妈互相羡慕着:

    “儿子在身边多好,送碗饭到家了还热乎着……”

    “还是大城市好,一辈子没走出个小村庄……”

    孰幸孰悲,好像没有答案。

    你有你的高视野大格局无限风光,我也有我的阖家欢乐儿膝绕床;你有你的广阔人生大舞台,我有我的小小温柔乡;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方向!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孩子越优秀离父母越远,还要不要让他们飞那么高走那么远呢?身为老师又是妈妈的我今天忍不住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我们的教育目的,是为了孩子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更有价值,更有尊严,不是为了自己。

    龙应台说,我希望你努力读书,不是为了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有选择的权力,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每个父母都怀着这一份美好的心愿,愿意孩子飞的更高更远,而不是仅仅为了自己身边的一份安守。

    纪伯伦说,你的子女,其实不是你的子女,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个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你是弓,儿女是射出的箭……

    所谓父母子女缘分的一场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无论远近,能给他的唯有祝福:你安好,我开心!

    二月杏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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