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逝

近期，从南到北高温不断。流火的七月似乎要烘干烤透这美丽人间，天上的白云被蒸腾成絮状，大团的，小块的，也有“鸡蛋花”样随风翻卷的，只是风儿有气无力，病恹恹似的喘着热气。也许风儿也中了暑，持续着高烧不退，但到哪里才能寻得到祛暑降温的灵丹妙药呢？

露天的花草一天天煎熬着。有苦苦地支撑，终究“火气攻心”，以致撒手人寰的；有被生生揭去“一层皮”，奄奄一息之际，终因天可怜见，一霎疾风骤雨而起死回生的；也有那得了上天垂怜，“脱胎换骨”之后，又因娇柔嫩弱而不耐晴天毒日，甚而至于顶枝冒烟、中杆焦黑、底盘枯槁，一命呜呼的；更有那春日里娇艳明媚，令人赏心悦目，到而今叶色焦敝，一蹶不振，让人徒然抚今追昔，虽则叹惋而毅然决然“与世长辞”的……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更何况是“斩草除根”，不留存一丝希望，以至明年今朝也只能望空兴叹，徒遗怀思呢？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是当下，“皮毛”皆荡然无存，一花一草何辜，竟然劫历今岁，无疾而终。痛定思痛之际，不由令人慨然而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怜香惜玉”的心是有的。每每自下而上，一桶桶甘露，一盆盆清泉，总是在“朝朝暮暮”之际抚慰它们的“朝思暮想”，奈何“天公”火大，既降甘霖，陡然而逝。似此等“红粉娇娃”又怎禁得住如斯“烈火炽情”？二指轻夹枝端，枝叶铿然有声，所触之处，动辄“筋断骨折”；让人欲言难言，黯然泪潸。

忽然想起朱敦儒《西江月》里的句子。“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实则不必“日日杯深酒满”，但愿“朝朝小圃花开”；自是“自歌自舞”难开怀，“无拘无碍”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