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24蔷薇:离家前夜

20190724蔷薇:离家前夜

梦回川西，就回川西，明明觉得是故乡是自己的地盘，可是，回去却早已做不得主，在被动的来来去去里，休假时光就倏忽过去，又得离开。

不知道，究竟往哪里走才是回！

就这样被裹挟着各种莫名的情绪，我又得离开。

不论年龄几何，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在哪家就在哪，所以，我又要离家远走。

每次回家，回时欢欣离时不堪，最怕这一刻。

离家前夜，终于回到爸妈的位于老学校的家属院，因为，老母亲惦记着一种仪式——每次我们回家，她都要做些好吃的诸如豌豆粽、叶儿粑之类的，仿佛只有做了好吃的，才算不枉孩子们回来一趟，如果没有好吃嘴儿，家还有什么可惦记的呢？惦记妈妈外婆，不就是惦记那口从小喜欢吃的东西么……

20190724蔷薇:离家前夜

于是，一到家里，她也不顾八十高龄腰腿疼痛，就开始忙活。清洗粽子叶和其杆叶子，做粽子和叶儿粑，我帮她一起忙碌。

厨房，是她一生的阵地，没有这个阵地她就毫无价值感可言，可是，在厨房里来去之间，我已经发现，这个战士对于维护她的阵地其实早就力不从心了。

很爱洁净的她眼力不济，洗东西洗不干净了。

她总是在冰箱里囤积了满满的肉菜蛋各种吃食，好客的她就为预防每天有不可预计的客人到来，而她，已经跑不动菜市场，只能在顺便时带回许多东西把冰箱塞满。但是，因为身体不行，她和老父亲都离不开人，三哥一旦不在身边她会抓瞎害怕，于是，大多数日子她跟老爹都是三哥在哪他们在哪，三哥上班他们就一起去山里，在家呆的时间就很少了。冰箱里的东西许多都放坏了。她也没有时间精力和体力去清理，就那么放着很久很久。前一阵丢失了的小猫喝的牛奶都还在……

20190724蔷薇:离家前夜

我们娘俩在厨房一边忙着一边说话。我劝她要服老，啥都不要操心了，就跟着哥嫂在天台山里过，有时间也回来，但不要自己再去撑起一个家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还是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才自在啊！

她站不住，切肉炒馅儿都是坐着的。我帮她，她又催我去陪老爸，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于是又辗转到客厅，给老爷子翻书读点他熟悉的人的作品，从李志到杨然到席永君，他都听得很认真。叽里咕噜想说啥，拉着我的手，我说，你放心，你的资料作品是我们的财宝，我们会好好保存我会好好整理消化化成自己的东西，他很激动地点头！然后紧紧抱住我的头和脖子，用他幸存的右手摸着我的脸，我们父女从未这样亲密过。当年严厉的父亲，此时只是可怜的孩子，我握着他的手，抱着他的瘦小的身子，说，你要听话呀，好好吃药好好锻炼，等着我回来！他乖乖地点头，眼泪哗哗地淹没了我！啊……

20190724蔷薇:离家前夜

怎忍离开怎忍离开！

老母亲鼓着劲也要做一顿饭给我吃。味道还是她的味道，只是我的胃口被别离塞满吃不下多少。

忙到半夜，终于把粽子叶儿粑都煮好了，喊我吃，一口也吃不下。要让我明天走时带走，我说，明天要到温江吃午饭，我晚餐时分的航班，带着一路估计就捂坏了。不能带！

家里冰箱也是满的，我不知她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

她说不要愁，四邻八舍的，都是相熟的人，平时大家都没少关照她俩，我们不回来她也会隔三岔五地做好吃的分享给大家！

就这么絮絮叨叨，我发现，这次回来想为他们做的事，一件没做。

这夜三哥不在家，妈妈担心老爸会哭会找他。我想，正好给我一个夜晚，体验一下三哥照顾他们的辛苦。

我在纸上记下：爸妈饭前都喝中药，一人一碗微波炉热了喝，喝了再吃饭。老爸饭前降压药，饭后降糖药，考血压测血糖打胰岛素，三哥一一教我。还有如何伺候老爸上厕所……

跟老爸读书到快11点，我们都一度眯着了，他才去睡。待他躺下再打胰岛素，清洗窗前垫子和尿盆，我不敢去床上睡，就在门口沙发上和衣而睡，半夜听到他起来小便，不让我靠近。

夜深沉，我也渐入梦乡。

幸好第二天走时,一大家人伙在一起耍，大大冲淡了离愁。

返回这异乡他城，迅速投入繁忙工作和生活，无暇细思，故乡，父母，又像一个梦，恍惚迷茫，不知谁在把谁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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