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边缘

边缘

“本文参加在路上征文活动”

时：或一日，下午。

地：或一地。

人：

老者——约六十左右，气色很好，但有点跛。

男子——约十岁，黑发，双眼有神。

路人——约三十左右岁，状态困顿乏倦，眼神抑郁，风尘仆仆。

东，是草原无际，满野的野花，一条弯曲的河穿流过，景色怡人；西，是茂密的树林，不知有多大，树木郁郁森森，有好多是又非似的路进了树林去。

林边有一间茶店。

（男孩正在伺弄着烧水的壶，老者正在擦桌子，路人沿着树林边走来，进了茶店，脚步很轻，移动凳子坐下时，产生的声响才惊动了老者。）

老者：（急忙过来招呼！）您好，先生，喝茶么？

路人：嗯。

老者：先生，想喝点儿什么茶，我们这有——

路人：老先生看着随便来一壶吧，我口渴得厉害。

老者：先生稍等。

（老者冲了一壶茶，为路人倒上一碗，把茶壶放在了桌上。）

老者：先生，慢饮。

路人：（点点头）谢谢。

（老者又去擦桌子。）

老者：先生从哪里来呀？

路人：从哪里来？我也不记得了，从我能记事起就已经这么走着了。本来是在那边的草原里，小河边，鲜花中，但走着走着就遇见这片树林了，不知进还是不进，便寻着林边已经走了好久。

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

路人：老先生，在这开店可久了？

老者：久了，有很长时间了。

路人：那可知这片林子有多大？

老者：很大，很大。

路人：有边际吗？

老者：是有的。

路人：我一路走来见有很多小路进了林子，一定是有许多人去了林子？

老者：是的，很多。

路人：那老先生可曾去过？

老者：去过一次，不过那已经是很早的事了，那时的年纪和你现在相仿。

路人：（路人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老者）林子里怎样？

老者：林子里满是砂砾、荆棘，阴阴森森，少有阳光。

路人：还有别的吗？

老者：还有凶恶的野兽，象狼、豺、虎、豹都有。

路人：那老先生可曾走过去？

老者：本来是可以走过去的。我避过了砂砾、荆棘，逃过了狼的追咬，挫败了虎的攻击，抵抗了豹的利爪，可一条暗地里的豺却咬着了我，有一副很毒的牙，若不及时处理，用不了多少工夫就会没命，我用随身的刀，忍着巨痛，将伤着的皮肉剜了下去，这才没事。

（说着，老者将裤脚卷起给路人看，小腿上有一大块的伤疤，且往里凹着。）

（路人饮尽一碗茶，又倒了一碗，这时男孩已经不伺弄水壶，坐在别个桌上看着路人。）

路人：老先生，可知道林子那边是什么？

男孩：是海！

路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男孩）是海？

男孩：嗯，是海。前些日有一位老爷爷从那边回来告诉我的，那个老爷爷比爷爷的年龄还要大呢，告诉我海非常漂亮。

路人：还有人回来？（路人更惊讶地看着老者）

老者：嗯，是有人回来的。

路人：回来的人多吗？

老者：不多。

路人：回来的人怎么样？

老者：或不高兴或高兴。

路人：怎么讲？

老者：有被砂砾、荆棘、狼、豺、虎、豹伤到了回来的，有已经走过了林子，但被那边的海浪震慑了心肺，被海风抑住了呼吸，被海水呛到了口肺，回来的。这些人是不高兴的，且多数回来的是不高兴的。只有少数是高兴着回来的，他们说那边的海浪很壮观，海风很清爽，海水很美丽。

路人：是吗！（然后望着林子！）没回来的人都过去了吗？

老者：我想过去的也不很多吧！

路人：为什么？

老者：我当年进林子，见有被荆棘、砂砾伤着欲绝的，见到有被狼、豺、虎、豹伤到欲绝的，见到有身体不适、水米已尽欲绝的，还常见到已经死去的和堆堆白骨。

（路人惊惧地望着林子，没有说话，又倒上一碗茶。良久。）

路人：孩子是老先生的孙子？

老者：嗯。

路人：父母呢？

老者：已经进林子了，九年了，他都忘记父母的模样了。

路人：可知怎样了？

老者：天知道。

男孩：我父母已经过去了，他们现在一定在海边呢。长大了我也要去，去寻他们。

老者：不准你去（训斥男孩）。别在这里插大人的话，去到里屋收拾收拾去。

（男孩一撅嘴，起身，开了里屋的门进去了。从里屋冲出一股浓浓的药味。）

路人：好大的药味！

老者：嗯，里屋有好多药！

路人：老先生气色很好，怎么有好多药？

老者：用来卖的！

路人：有人买？

老者：那些从林子回来的人，都会有些大伤小伤。

路人：那些伤好医吗？

老者：被砂砾、荆棘伤的还好医，被狼、豺、虎、豹伤的就不好医了。

（这时，太阳又往西坠了很多，路人看了看外天，一口喝尽碗里的茶。）

路人：老先生，茶钱多少？

老者：随便给些。

（路人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

路人：我得走了。

老者：你要进林子吗？

路人：我想是的。

老者：你肯定能走过？

路人：不知道。

老者：莫怪我多嘴，你还是回吧，你也料不定能不能走过去，还有那么多的危险，还不如回去，那里有多美好。

路人：我沿着林边一路走了好久，也在想。可是似乎总有一个力量在林子里拉我，叫我进去。

老者：（轻轻叹口气）以前也似有一个力量拉过我，所以我就进去了，但后来没有了。我见你已经是很困顿乏倦了，还要劝你，不要进去，回去吧。

路人：回去吧，回去——（深思着，望着郁郁森森的林子，望着夕阳斜过来。）不行，我得走了。

老者：你还是要进去吗？

路人：我也不知道。

老者：那你怎样？

路人：我再寻着林边走一段，好好思考一下。

（路人起身走出茶店，老者也跟着出去，红似浸血的夕阳映在他们的身上。）

路人：老先生，谢谢您的招待，我得走了。

老者：那——再见了，祝你一路平安。

路人：再见了，祝老先生安康。

（老者回到茶店，收拾路人用过的茶具。路人沿着林边一路走去，身体隐在了树林巨大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