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从未认真地看过故乡的日出日落,它们对于我来说太为平常,况且我也不觉得日出日落有什么特别值得看的。
照片中,日出是一个巨大的鸭蛋黄,日落也是一个巨大的鸭蛋黄,无他。
但我亲身经历过故乡的日出和日落,我知道它们其实是不一样的。
日落上海的日出时间六点五十分,息县日出时间7点二十分,有时则更晚。 同一纬度下,单是日出时间就不一样。然而太阳却是同一个太阳,并没有两个太阳,这说明太阳并没有分门别类地对待两地。从现代地理学角度,是因为经度不同导致。但息县的日出的确晚了点,难道不是吗?
看到日出的那天早上我在一辆汽车中,车子朝向火车站。一个让人既爱又恨的地方,来的时候火车站是天堂,离开是它又是那样丑陋可怖。一个怀着迟迟不愿离开心情的人如何能感受到日出的温度。田野一律灰色,树木冷清着枝丫。原野似乎没有风,但风似乎正从北方往这边赶。我吃过自己做的荷包蛋,以往临行前的一顿饭是由母亲亲自下厨。父亲穿好所有衣服,这次他没有喊母亲,他清楚地知道即便喊母亲,母亲也无法为我做饭。饭是热乎乎的,但只有我一个人吃。
田野渐渐明朗起来,初升的太阳下升腾着白雾---那些枯败的枝条上一定有霜冻。外甥早上六点半起床,开车送我去车站。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此后,冷暖自知,父亲和母亲已无法为我遮风挡雨。这样的路以后还要走很多次,这样的路以后还会更独单。
太阳是孤单的,他有自己的方向。
太阳在息县升起,在异乡落下。夕阳也是鸭蛋黄,隔着绿皮火车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类似的乌蒙蒙的原野,间或有些竹林,一闪而过的房屋。
相比日出,日落显得雄壮而悲凉。日落前的天空明亮,冬季天空无云,青白色淡黄色,橙红,橘红直至咸鸭蛋黄通透。太阳仿佛已感知自己即将退场,但它又有诸多不忍离开的心情,恨不得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一个绚丽的舞台。
当接触到地平线的那一刻,太阳变成红彤彤的壮丽的红球。这一刻万事万物都被渲染了,人的面孔如同镀铜,花草树木和房屋朝着夕阳的一面也镀上亮亮的铜色。地球此刻变成一面锣,等待夕阳再次敲响。而终于什么都没有敲响,红球悄无声息地坠入泥土地中。太阳没有正式谢幕,观众和粉丝不会立即离场。即便在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以下,西面的天空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还是亮亮的。
那是太阳舍不得我们,尽管它已离去,却还保留余温。
这一刻,我读懂了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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