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师是我的高三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毕业十年,对田老师最深刻的记忆,依然是他除了上课之外,无时无刻都不放下的茶杯。
我读高三的时候,田老师已经执教二十余年,教学水平在家乡的颇有名气,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微胖,脸偏圆,看起来心平气和,但一双眼睛却极其锐利,被他盯着看,颇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我的家乡在西北农村,读高中的学校在县里,水泥路也仅限于县城的主大道上,但田老师总是穿着一套整洁干净的西服、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尘土翻飞小路上穿梭。
田老师的数学课,同学们一致评价是“痛并快乐着”,他讲课的时候,睿智又自信张扬,总觉得在他的手底下,函数、象限、区间都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出来,板书看起来很漂亮,流畅而详细;但是,当他讲完题,轻飘飘地说一句“这么简单的题,你们怎么能不会呢?”的时候,同学们都选择默默地忽视掉那话里的“深意”,认真的抄题做笔记,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觉得他那因写字而翻飞的西服衣角都不好看了。
我们的教室和田老师的办公室的门正对着,课间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从来都不关,当然,我们教室的门也肯定是关不了了,他总会在课间的时候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晃进来,绕着讲台走一圈,吸溜着茶又慢慢的走出去,虽然什么也不会说,但同学们也不敢玩的太放肆了。上自习的时候,田老师也总是端着一杯茶,不经意间悄悄地站在教室门口,但没过多久,即使我们没发现他,他也会自己暴露,因为他喝茶的时候总是发出声音,不会太大声,但足以让我们凭声音判断他的大致方位了。
田老师在班上选了四个数学小组长,平时主要负责收数学作业和卷子,那时候的小组长不像现在单位的小领导,它只表示老师和同学对你的认可,包括你的学习和为人,我是小组长之一,估计是我求学生涯中最大的“官”了。记得有一次月考,我们班的数学成绩相当地惨烈,年级排名倒数,一百五十分的满分,九十分及格,我们班只有一个过了一百的,几个小组长都没及格,我考了八十九分,田老师一怒之下换了小组长,我是唯一幸免的,或许是因为离及格线只差一分,或许是老师顾及我是女孩子,在全班同学面前给我留的颜面,但无论如何,我很感激他。
这之后的月考中,我们班顺利地考到了年级第三,除去一个尖子班外,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全班上下都喜气洋洋的,热衷于谈话的田老师当然会有所行动,于是,在上自习的时候,把班里考的好的几个人叫到办公室开始表扬勉励,老师一边说,还不时地发出喝茶的声音,听着还挺搞笑的,我们几个小组长很有经验的站在了后面,低着头默默地笑,还不敢大声,反正站我旁边的人身体一直在抖;我总觉得田老师应该是知道的,但他放任了。
那时候,我一直很好奇田老师喝的茶是不是很特别,让他茶不离手;虽然后来在偶然间看到了他在泡铁观音,但不会品茶的我依然没能理解他对茶的热爱。当时想着如果以后去学校看田老师,就给他带铁观音。
时隔十年,居于外地,忙于俗世的工作、生活,一直未能去看田老师,希望他身体健康,依然品着茶,在讲台上自信潇洒,西服衣角翻飞,抖落满身沾染的粉笔沫。
田老师手里的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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