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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越來越多
“昨天越来越多,明天越来越少。”读到这个句子,心动了一下。似乎有点小小的哀伤,又不是的,仿佛接受一种命定的结局,不可拂逆,只能接受。
读一首耶胡达·阿米亥《太多》:“太多纪念日,太少记忆。/太多厌倦,太少眼睛盛放他们。/太多钟表,太少时间。/太多手按圣经的宣誓,/太多公路,太少/我们能够真正行走的道路:各人走向各自的命运。”
各人走向各自的命运,这才是生而为人的意义所在,是我们能够真正行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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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休假接近尾声,难得的休闲,访亲探友,亲近自然,不疾不徐,自然而然。想去厦门访友,便问,在吗?那个彼时跑到漳州静湖的人儿说在呢,等你们,她和身边的人说,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就是这几位了。说走就走,在异木棉开得最烂漫的季节,我们抵达你的新家,福满山庄,果然是好的家园,名字也溢满幸福的祥瑞之气。这是你在厦门的第三个家,之前的两个也造访过,房子越来越大,女儿今年毕业了,在幼儿园当老师,爱人还是略带腼腆、温文尔雅的样子,酒量也不见长,带我们吃海鲜,话少,微笑着听我们叽叽喳喳话唠家常。经过了很久以后,好像最好的朋友还是最初参与见证彼此成长的这几位,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不说什么,也彼此知悉。经年风雨,辛苦了!所幸的是我们依然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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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傍晚,忽然想去看看老外婆,舅舅舅妈一家。其实已经念叨许久,等把豆豆送去学校,等假期闲下来的时候。心动不如行动,叫了滴滴车,匆匆忙忙地走。虽仅有半小时的车程,但司机没有走到表弟发来的定位,余一段路,我自己摸索着走。如果是海边的老房子,我还是能找到的,舅舅的新房子建在村子的西侧了,也是在海港边,去过的,但印迹已模糊。渔村的人质朴,问过了几位婆婆和大伯,这样散淡地自我介绍着:我是谁的女儿,谁的外甥女,我找舅舅呢,居然没有一点陌生感,都是邻里乡亲,几番问询之后终于进了家门。老外婆没什么变化,更老了些许,笑意盈盈地嘘寒问暖,让我要住一个晚上,我告诉她,现在很方便,不到半小时就可以回到水头了。让她看豆豆的照片,嘴里念着:长这么大了这么好看呢!恰好是晚餐时间,表弟做了一桌好菜,在海边夜晚的院子里,秋风轻轻,秋虫在屋角呢喃,我们一起品着大青蟹和小拳头般的王螺,话着家常。久违的外婆家的晚餐,将在记忆里留下深刻的痕迹……祝福老外婆及舅舅舅妈一家平安喜乐,更长久一些,在一起的时候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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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曾是童年里喜欢去的地儿。那时,每逢佛生日,总会提前一两天就到海边的老房子,一呆好几天,在这个到处都是红砖瓦房的渔村里,来去自如,往外走两三百米就可以看见大海,往村中走,拐过一个湖可到达祖厝口,有舅公家的小卖部,一个规模不小的杂货铺,大概常常去蹭点糖果糕点小人书之类的,所以还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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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村子里闲逛几步,天色渐晚,暮色四合,心中却安然。这可是外婆家,我也不是“不相干”的外人,我童年的梦想和这片土地息息相关。我曾在海边,望着苍茫的木麻黄林及无边无际的大海,思考过“海的另一边有什么”,正如在我的小山村里望着大山,好奇“山的另一头是哪里”一样,小小的孩子大概从那时开始,完成了人生伊始的小小哲思,哪怕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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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耳边响起李宗盛的歌——“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了温柔/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在什么时候……”
说不尽的,是心底深处的不舍,夜色里车后座的自己泣不成声,也许只是幸福轻轻路过寂静的心头的声音,那么恍惚,又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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