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二少夫人有重大嫌疑。”姜妙叹道。毕竟刚吃了人家的嘴短，而且她觉得二少夫人温婉可亲，真心不希望凶手是她。
“只是，单凭熏香无法确定凶手，毕竟其他嫌疑人也可能获得熏香，但狡猾地掩盖了气味。”曹瑄幽幽道。
“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吗？”曹瑄接着问道。
姜妙想了想，道：“小佳所住的耳房里，有股药味儿，可惜味道太淡，我只能分辨出有生草乌和麝香的气味，其他的无法辨识。”
曹瑄正思索生草乌和麝香的效用，就见一个抱着竹篓的婆子从梨落坞出来，嘴里嘀咕着“怎么还没来”。曹瑄认出，她是梨落坞的粗使婆子辛婆子。
“辛妈妈，您拿的是什么？”曹瑄问道。
“回五公子，这篓子里是院里的垃圾，府里每日都派人来收，今日不知怎的，到了这会儿还没来收。”辛婆子恭敬答道。
“垃圾？让我看看。”姜妙上前翻看竹篓里的垃圾，翻出两张方方正正的小黄纸。凑近瞧了瞧，里头有残留的白色粉末。
姜妙皱眉闻了闻，惊道：“这是砒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好些院子都会去大库房领砒霜，用来毒耗子。梨落坞有些阴暗潮湿，老奴前不久去领了几包砒霜回来，还真管用，现在耗子少多了。”辛婆子道。
“既然二嫂昨日用过薰衣草的熏香，而小库房里刚好有薰衣草的气味，说明她很可能去过小库房。走吧，我们再回小库房，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线索。”曹瑄道。
“好。”
曹瑄带着姜妙回到桃源居，将他们在梨落坞探查到的情况告知了成槐，三人便立即让林嬷嬷打开小库房的门，再次进入探查。这回他们查得极细致，不放过任何一个小角落。
“我捡到这个！”姜妙兴奋地大声说道，将手里的一颗菱形的冰蓝色小水晶珠子高高举起，这是她在角落的大酒桶后找到的。小库房没有窗户，幽沉昏暗，视线不佳，若不仔细摸索查找，还真难找到这样一颗隐藏在角落里的小珠子。
曹瑄重重叹了口气，道：“这案子可以结了。”
“这珠子是二少夫人的？”成槐问道。
“是的，昨晚二嫂穿的是一身浅蓝色的蚕丝长裙，裙边嵌的就是这种冰蓝色小水晶珠子。当时六妹妹不小心踩到了二嫂的裙子，想必是那时将珠子的挂线踩松了。之后二嫂去小库房投毒，不巧线断珠落，这才让小欢捡到。”曹瑄缓缓说道。
曹瑄又带姜妙去了梨落坞。姜妙情绪有些低落，垂头跟在曹瑄身后。安凌宓扶着小佳的手款款而出，面色从容平静。曹瑄拱手道：“抱歉再次打扰二嫂，小弟找到了重要物证，劳烦二嫂将您昨日晚宴所穿的长裙拿出来比对。”
“不必了，我的确去过小库房，毒是我下的。”安凌宓淡然说道。
“为什么？二嫂嫁给二哥已经五年了，为何选择现在下手？”曹瑄问道。
“因为曹琨这个渣滓，对小佳下手。若不是前几日我发现小佳有了身孕，还不知道他竟多次以我的安危相要挟，强迫她……”安凌宓双目赤红，泪流满面。
小佳红着眼拿丝帕温柔地帮安凌宓擦拭眼泪，安凌宓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小佳是我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夫人诬陷我生母与人私通，将她发卖，小佳六岁的时候她就过世了。小佳的父亲是个酒鬼，母亲放心不下，临死前将她托付给我，我势单力薄，只得费尽心思让小佳以丫鬟的身份进入侯府，看着她长大。我本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不过是父亲和夫人手中的棋子，婚姻大事由不得我选。被许配给曹琨，我无力反抗，将小佳留在侯府我放心不下，便将她带来汶州，谁知曹锟那个畜生会……他死有余辜，我不后悔毒死了他，只后悔没有早些毒死他！”
“姐姐，别说了！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勇敢些早点杀了曹琨，姐姐就不会为了我背上杀人的罪名了。”一旁的小佳早已泣不成声。
姜妙这才明白，小佳房里的药味，应该是落胎药残余的气味。二少夫人虽然是高门贵女，却因为是庶女，命不由己，小佳更是身世飘零，姐妹俩都是苦命人，可怜可叹，令人唏嘘。
曹敬江得知详情后，叹了几声“冤孽啊”，对成槐交代了一番。成槐立即带着府衙的人离开，并销了案。国公府的下人们也都被勒令禁谈曹琨被毒害一事。世家大族都重视脸面和名声，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瑾国公府和京城的威宁侯府都不希望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姜妙味同嚼蜡，食不知味。曹瑄见她闷闷不乐，不愿她再想案子，提议道：“用了晚膳，我带你去汶州城转转，你还没逛过吧夜市吧？可热闹了。”
言欢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夜市上，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好啊好啊，我早听说过汶州城的夜市了，可惜一直没机会逛，今晚可要逛个够！”
夜市在洗玉湖边的凌波街上，七里长街满是各种各样的摊位，有卖小吃的，有卖泥人儿大阿福的，有卖玉石首饰的，还有表演杂耍的、表演皮影戏的……湖上有画舫，盛装打扮的艺女立于船头，纤纤玉指轻弹琵琶，引得路人频频观望喝彩。言欢只觉得自己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直逛到将近子时，姜妙才依依不舍地跟曹瑄回了瑾国公府。
逛夜市的收获，除了见识到汶州城的兴盛繁华，还有一只泥塑的小猫、一个憨态可掬的大阿福和一支万花筒——都是曹瑄付的钱，说是送给姜妙的生辰礼物。姜妙过于兴奋，以致回到爱莲居时仍兴致高昂全无睡意，在一个名叫莲心的丫鬟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磨磨蹭蹭地去洗漱沐浴。
曹瑄端着温牛乳进屋时，就见姜妙靠在软枕上同手里的大阿福说话。听见动静，见曹瑄行来，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小姑娘洗去了脸上的黄蜡，莹润的肌肤比他端着的牛乳还白嫩，圆溜溜的大眼睛含着欣喜，长长的浓密乌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曹瑄愣愣地看了半晌，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说道：“把这温牛乳喝了，可助眠。”
姜妙接过牛乳，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纯白无瑕的浓稠液体，说道：“原来这就是牛乳，我只听说过，还从未见过呢。”说完，她浅尝一口，觉得滋味无比美妙，很快将剩下的牛乳一饮而尽。
“真好喝！”姜妙由衷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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