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受活》,早就听过这部作品的大名,当年热评很多,几乎可以说是作者的成名作——至少我是在听到此作品时听到阎连科的名字的。
当年看评论似乎说它手法奇特主题沉重,哲学思考等,这标题也让人往存在方面想,打开后却感觉与想像中有些不同。
印象最深的是方言的大量运用,絮言中很多即是方言注释,但有些却是一个故事或一个事件的叙述,很长,它们的排列也几与正文并列,只用不同字体。
故事发生地受活庄显然是虚构的一个村庄,与世隔绝世外桃源,且是个残疾人聚居地(大量写残疾人包括后面的绝术表演)。
但围绕入社、退社、柳县长购列宁墓的宏伟蓝图,历史和社会现实的影子在其中清晰呈现,大跃进大炼钢铁,大饥荒,文革——后面的残疾人绝术表演及那个匪夷所思的购买“纪念堂”发展游乐业大富百姓的创举也有现实中我们现在追求发展的影子。
看到此我就翻看小说的写作时间是2002年初稿,03年修改,04年出版。
最后这个荒唐梦终被省长断喝而破灭,受活庄的残疾人再次遭受圆全人(健全人)的愚弄和欺凌(且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茅枝婆临死前终于实现了那个在“铁灾”(大炼钢铁)中就萌生的的“退社”愿意。
受活人在外出表演赚钱的“洋日子”里也曾反悔过不退社,最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终于明白,开始一心想回到从前的天堂日子:散日子,倒日子。
关于花嫂坡的“絮言”明白无误地写出这种向往,甚至柳县长在伟大梦想破灭之后,不惜开残身体到受活庄落户。当然在这之前他利用最后的权力发文同意受活庄退社,这也是为履行带受活庄从出去进行绝术表演之前的承诺。
书后附的王鸿生评论写得很好,让我对作品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关于梦想的梦想叙事”“一个中国版的失乐园与复乐园的故事,一个耙搂山人如何才能快乐而自由的故事,一个关幸福的故事”。
这种退避世事的自耕农式的理想,与西方的千禧年主义乌托邦、共产主义乌托邦,自由主义乌托邦的确大相径庭……它的根据是自然。
由此可见,作为本土自然主义乌托邦传统的遗响和再表达,小说所讲述的‘受活‘当与老子的‘小国寡民’,陶渊明的“桃花源”属于同一个谱系。还写到一个有意思的,梦想也有性别,借助阴性梦想与阳性梦想之间的冲突——权威大都是女性,“为了以阴制阳,《受活》甚至完全拒绝了阳历纪年……”
关于絮言“了,呢,哩,哦”的运用,给叙事带来的方便,真幻相融,语言气息。
阎自己的总序《魂灵淌血的声音》及代后记《寻求超越现实主义的现实》,都简短有力“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现实主义,是谋杀文学最大的罪魁祸首。”
方言,注释成正方一部分,虚构的残疾人天堂——受活庄,虚构的事件中历史和现实的影子,似真似幻。形式特别,也好读,虽不是我很感兴趣的,看书后的解读文章,关于幸福与梦想,细想,有道理。
不过他更关注的是集体层面的,不是个体的,且是后退的,想起最近读的江西著名散文作家范晓波的小说《出走》,也可看作是部关于梦想与幸福的小说,也有些后退的意味,还有现在正在读的梭罗的散文名作《瓦尔登湖》也是,人类的梦想到底应该往何处去?返朴归真或者螺旋式上升?
然整个作个体的解读也无妨,入社与退社,走进与走出桃花源,个人与社会,纯真的童年到饱经沧桑的成年,受活庄人入社后的经历多像天真的孩子开始经历人生与世事的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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