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节前,老家所在的村委会发放了很多苗木,有黄桃、蜜桔、柚子等,全村人只要想栽种的都可以去领取。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我也趁机特地回了一趟,领了些生长劲头足、成林相对快的黄桃苗木,去家里的自留地责任地种树去了。
那是一个叫屋底园里的小地名,就在爷爷家的老屋下,中间隔着几层梯田。那曾是家里唯一的菜园子地,各种蔬菜都由这一小片土地提供,土地分外肥沃,呈现黑色,家中各种有机肥料大部分也进了这片地,前些年,母亲专职孙子了,离开农村,那些地也就荒芜了,后来种过一次板栗树,没有成活,几乎成为荒地,原先的阡陌交通全被各种杂树野草掩盖了。今年,村委会大肆宣扬植树造林,并非免费分发树苗,母亲也按耐不住了,叮嘱了我好几次,务必回去领苗种树,将家里那些自留地和责任地都给种上树。
在这片菜园土的边沿处,有一棵苦楝树,这是这片菜园地周边仅存的唯一一棵乔木,高高的站在那里,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十多年来,我都没有见过它,这一次我又见到它了。更高、更大、枝桠伸展的更宽了,表皮的纵裂很深,很有纹路,它依旧是这里最高的一棵树。那一天我也是做足了准备,全副武装的,工具齐全。来到屋底园里,面对那些杂草杂树,我用最原始的方法,刀耕火种派上用场,杂物一一清除之,并且付之一炬,落得土木灰好肥地,然后将黄桃树苗一一栽种下去,完工返回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身体也累的不行了,回望那片被自己整过的土地,杂草全无,新植苗木矗立,似乎有要回到那些种菜的时候的样子,心中又充满着成就感。只有那棵苦楝树,光秃秃的树枝高高耸起,依旧站在风中。
这片菜地是爷爷开垦的,他曾说过,这种苦楝树没什么用,是野生的,就让它在菜地边的石缝里长着吧,不然,它也会和其他杂树一样每年被清理一遍,不会长过人高。这棵苦楝树大,不仅可以遮阳还可以躲雨,树下是母亲存放锄头等农具的好地方,有了大树的荫蔽,夏天更是工间休息的场所,也是我玩乐的小天堂。树下的石头、石板就是我儿时玩的最多的地方了。每每母亲要去地里干活,我都会提个桶子或篮子,拿把小锄头或镰刀,跟在后面,到了地里,我就会在苦楝树下的石头上玩耍,各种垒石头、挖小菜地、种野草、扯野菜等等,就是我打发时间的主要方式,等母亲干完农活,我就忽前忽后的跟着母亲,一次次的夜色朦胧中回到家里。
有一年,苦楝树上突然吊起了一个超大的马蜂窝,又如脸盆那么大,椭圆形的。每次去,都会听到上门嗡嗡的叫声,母亲就多次叫我不要跟着去了,也不要去打扰那些马蜂,他们有一天会飞走的。在一个夏天的傍晚,我和几个同学,就跑到了苦楝树下,用各种石头去打马蜂窝,用弹弓攻击马蜂窝,果不其然,我们几个被蛰得青一块紫一块。很好奇的是,第二天,那个满是洞洞的马蜂窝不见了,我们也没有尝到以为会属于我们的蜂蜜。
多次问母亲,为啥叫苦楝树呢?母亲说,苦楝树的果子很苦,有毒,吃了会变哑巴。那些椭圆形的、金灿灿的果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有一段时间我收集了很多苦楝果,用袋子装好,作为自己的独家绝门技能,就如武侠片中的鹤顶红给收藏起来了,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我就会使出独门绝技,让他们变成哑巴。
直到今天,我才认真仔细打量着这棵长在石缝中的苦楝树,树下的菜地变成荒地又将成为黄桃林,只有苦楝树依旧在那里守护着这片土地,而爷爷多年前去世了,母亲也年纪大了,我也不是那个在树下玩各种泥巴的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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