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瓦尔·赫拉利《人类简史》最核心的观点就是:人类拥有创造并相信虚构故事的能力,促成了人类大规模合作的可能。
假新闻、宗教、民族神话出于创造和虚构
如果只有1000个人相信某个编造的故事,相信一个月,这是假新闻。但如果是10亿人相信某个编造的故事,相信1000年,这就成了宗教信仰,而且会警告所有其他人,不准说这是“假新闻”。把时间尺度缩回来,在短时间内,真假也存在于言论之间。
国家在创造了自己的民族神话时,精心塑造出能够自我强化的种种信条。比如,纳粹的政治宣传大使约瑟夫戈培尔,用一句话就讲出自己的诀窍,“谎话说一次仍是谎话,但说1000次就成了事实。”希特勒也写道,“即便政治宣传手段再出色,如果没有把一项基本原则牢记在心,也无法成功,宣传时,必须只锁定几个重点,然后不断的一再重复。”
人类喜欢权力过于真相
事实上,智人从来不是那么在意真相,在实际运作上人类合作的力量取决于真相与虚构之间的微妙平衡。
真相和权力之间有一道鸿沟。如果想要权利,在某个阶段之后就开始传播虚构的故事;如果想要看清世界的真相,到了某个阶段之后就只能放弃对权力的追寻,因为你得承认某些真相(例如自己手中权力的来源),而真相可能会让盟友愤怒,让追随者伤心,让社会和谐受到破坏。对人类这个物种来说,喜欢权力过于真相。所以如果你想象中的社会是以真相为第一,无视各种虚构的神话,智人社群大概只会让你大失所望,还不如去黑猩猩社群碰碰运气呢。
如何避免被洗脑
人类的痛苦常常来自相信了虚假的故事,但无论如何痛苦本身仍然真实。我们应该更努力的区分虚构故事与真正的现实,但别期望完美。
怎样分辨现实与虚构,如何避免被洗脑,这里提供两个重要的黄金法则。
第一条,如果你想得到可靠的信息,必须要付出昂贵的代价,如果你总是免费得到信息,有可能你才是整个商业世界的商品。
第二条,如果觉得某些问题似乎对你特别重要,就该真正努力阅读相关的科学文献。至少该去弄懂自己到底在否定怎样的科学理论,也要找出实证来支持自己的想法。
大到宇宙正道,小到人生意义,都是一种虚构
我是谁?我这辈子要做什么人生有什么意义?从远古时期开始人类就一直在问这些问题。
印度史诗《薄伽梵歌》王子阿朱那,在古印度的一场血腥内战中,看到许多亲人在敌方无法痛下杀手,开始思考善恶之别,该由谁来做出这个判断,人的一生又有何目的?奎师那神便向阿朱那解释,宇宙的循环自有其“正道”,也就是每个人必须遵循的道路,必须完成的任务;只要实现“正道”,无论过程如何艰难,都能得到心灵的平静,不受疑虑的困扰;而如果你拒绝实现正道,想走上别人的道路,就会扰乱宇宙的平衡,永远无法寻得平静或喜悦。
生命循环可以有各种版本,如果我相信其中任何一种,就代表我相信自己有一种固定真实的身份,决定了我这一生有何职责。
每个人都为自己的人生赋予了意义,一个好的故事必须让人有可以扮演的角色,要能延伸到超出自我的视界。但与此同时,好的故事并不用真实。一套故事可以纯粹出于虚构,只要能让我们有身份认同,觉得人生有意义就已足够。
事实上,如果以我们目前的科学知识来判断,全世界有史以来所有文化宗教和部落的千千万万个故事,没有一个是真实的,全部只是人类的发明。
如果你想问是人生有何真正的意义,而对方是用一个故事来回答你,这个答案肯定是错的,故事的细节如何并不会有所区别,任何故事都一定是错的,原因在于宇宙绝不是以故事的方式运作。
那么为什么大家会相信这些虚构的故事呢?第一,我们的个人身份认同是以这些故事为基础的,从小我们就被教导要相信故事。第二除了个人身份认同,就连着那整体的机构体制都是建立在故事上的。
如果个人身份认同和整个社会系统都是以某个故事为基础,就很难再去质疑这个故事的原因,并不是这个故事证据齐全,而是因为一旦崩溃,就会引发个人和社会的灾难。
了解自我首先承认自我也是个虚构的故事
人生的意义绝不是现成的产品,除了我自己之外,绝没有什么神圣的脚本能够为我的人生赋予意义,是我自己通过自由选择和自己的感悟,为一切赋予意义。
但是我们对所有的欲望感受和想法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并不是自由选择才得到的。意识到这一点,可以让我们不那么执迷于自己的意见,感受和欲望。人类通常太重视自己的欲望,想要依据自己的欲望来控制并塑造整个世界,人类满足欲望飞向月球,掀起世界大战,破坏了整个生态系统的稳定,如果我们知道自己的欲望并非出于什么神奇的自由选择,不过就是生化程序的产物,或许就不会如此执迷了,比较好的做法是设法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心智,了解自己的欲望,而不是每次在脑子里浮现什么奇思妙想就急着想要实现。
想要了解自己,关键的一步就是要承认自我,也是个虚构的故事,会通过心智思维的复杂机制不断制造,更新和重写。我脑中有个讲故事的人会解释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往何方,以及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政府在解释近来的政治动荡,这位脑中的叙事者总是一再犯错,但很少承认,一如政府用旗帜画像和游行来建立国家神话,我内心的宣传机器也会用珍贵的记忆宝贵的创伤建立起个人神话,但这些记忆与创伤往往并不等同于真相。
观察身体和心智的实际流动是了解自我的开始
如果想要了解自己,并不该相信你的社交账号,或者内心告诉你的那个故事,而是要观察身体和心智的实际流动,你会发现种种想法,情绪和欲望的来去,没有理由也由不得你命令,就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风,吹乱了你的头发,你既不是风也不是你体验到的那些想法情绪和欲望,当然更不是你心中以事后之名整理消毒过的那些故事。你只是经历了这一切,既无法控制也不能拥有,更不等同于这一切。当人类问我是谁的时候,希望能得到一个故事作为答案,其实你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并不是一个故事。
根据佛教的说法,宇宙有三个基本现实一切事物都会不断改变,一切事物都没有永恒的本质,没有什么能永远令人满意的。就算你能够探索银河系,探索你的身体,探索你的心智,即使你探索得再远,也无法找到永远不改变的东西,永恒固定的本质,更无法得到永远的满足。生命本来就没有意义,所以人类也不用去创造任何意义,人只要知道一切本来就没有意义,就能不再依恋,不再追求空的事物,于是得到解脱。
所以人如果问我该做什么,我会说什么都不要做,我们的问题就是我们总在做些什么,肉体层面或许还有可能什么都不做,毕竟我们可以闭着眼睛静坐几个小时,但精神层面我们总是忙着创造各种各样的故事和身份,在脑中进行各种战争并赢得胜利,真正的不做什么事,要连心灵也休息,什么都不去创造。
作者通过十天的禅修,开始对自己和整个人类的了解超过了从前所学。而且做到这一点,无论接受任何故事、理论或神话,只要观察真正的现实就行了,他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各种痛苦是深层的来源就在于自己的心智,如果有什么事,我想得却不可得,心智的反应就是产生痛苦,痛苦并非外部世界的客观情形,而使自己心智产生的心理反应,了解这一点就是跨出了第一步,让人不再产生痛苦。冥想是了解人类的心智一项重要的科学工具。
科技进步,使真正的自己的心智变得刻不容缓
随着技术的进步发生两件事儿,第一过去的燧石刀已经发展到现在的核武器社会秩序崩塌的可能性更高,过去洞穴里的壁画已经发展成现在的电视广播,要迷惑大众也变得更容易。在不远的未来算法就可能为这一切发展划下句号,人类将再也无法观察到真正的,而是由算法为人类决定我是谁该知道关于自己的那些事儿,在未来几年或者几十年内我们还有选择,只要努力,我们还是能了解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但如果真要把我这个机会,最好从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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