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中秋夜
文/南山乔松
01
那一年中秋夜，银白的月光投入小屋，洒了一地的惨淡。
我已经连续抽了5支烟，听着录音机里传来崔健的歌《浪子归》，陷入了沉思。
五年前，当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家里辛勤劳作一辈子的父亲那被家庭重担压弯了的背瞬间挺直了，走路也比以往有劲了，咔咔地响，逢人便说，我就知道我们家应该出个读书人，我们祖上就是会读书的。
记得即将要离开重重大山包围的小山村去上大学时，父亲用颤抖的手捧着那四处借来的旧钞票，母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接过父亲手里的学费，看着父亲瘦弱的身躯，斑白的两鬓，我狠下心转身离开。
这时妹妹推开院子里的篱笆小门，追上来，轻轻喊了一声哥。为了我上学，妹妹已经辍学在家务农好多年了，幼小身躯也扛起了家庭重担。
中秋夜，环绕着无尽的愁绪，像天边无穷无尽的云。
02
大学四年里，最虐心的就是打电话向家里要钱，钱钱钱呐。
从偶尔的家书中，知道父亲重新操起了旧行当：上山装弓逮野兽，下河撒网捕鱼虾，撑竹排坐鱼桶，早出晚归，下河鱼捞……
可是父亲是不会游泳的啊！
为了生活，父亲拼尽全力，什么都搞了起来：养鸡养鸭，逮泥鳅，捕野兔……
茫茫大山里，漫漫田野上，浓浓晨雾里，血红的夕阳余晖中，父亲瘦小的身影投在乡间的土路上，很长很长！
想起父亲拉长的背影，我潸然泪下。
03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我参加工作。
但是，家里已经被熬得房子更旧了、父母更老了，妹妹正处在含苞欲放情窦初开的年龄，本该和同龄人一样嬉戏玩耍，而她却把时间更多地用在了劳作……
我要赚钱，我要改变命运。来到这个喧闹的大都市，我要征服全世界，我要娶到心爱的女人！
但喧闹是他们的，我没有。
一年来，现实并不是我想的模样，已经连换两个公司了，钱包告急！
从单位宿舍被赶出来，租了间斗室栖身，一张小小单人床，几件简单衣服。简陋的小屋，逼仄的空间，但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这一年的中秋夜，更多的是惆怅。
04
中秋之夜，月儿很圆。
一个小时前，刚刚与父母通过电话。现实的窘境，怎么向父母诉说，剩下的是报喜不报忧的话语与关心。放下电话，只会更惆怅。
半小时前，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向恋人倾吐一下心事。
恋人，女朋友，其实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家境的悬殊，现实的无奈，或许注定那将是一场镜花水月。正如上一次我鼓起勇气给暗恋多年的她打过电话，可电话那头只是传来哦嗯言不由衷的敷衍。
或许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吧！
旁边出租屋传来欢愉的笑声，那是两个也来这大都市追梦的女孩，男友来相聚。至少，她们可以快乐一个晚上。
楼下传来房东一家觥筹交错的声音。
喧嚣的都市，远处的高楼，闪烁的霓虹，高朋满座的饭店…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05
未来的路在哪里？
生存的压力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
家人的殷殷期盼，父母的恩情，什么时候才能报答；妹妹的牺牲，未来的出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青年呀，你心中藏着的心愿，什么时候能够实现！
中秋之夜，月儿很圆，在一片满腹心事中，月儿渐渐模糊。
是因为有了泪珠滚落，视线变得渐渐模糊。
银白的月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不变的是歌声：
光阴匆匆似流水，它一去不再回。不忍再看见镜中的我，过去已破碎。妹妹叫我一声哥哥，我却不回头。不知是否她已经看见满脸的泪水。
光阴匆匆似流水，它一去不再回。不再有那痛苦的梦和无用的忏悔。我要洗尽身上的尘灰和脸上的泪水。不让人们窥见我的心愿，把时光紧紧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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