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客人(6)
01
瞧着小李这神情,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不免后退了几步,找些安全感来。那眼神游离的,倒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意,脑袋中正想着如何无声无息的走出去呢。还没走上几步,便就被逮个正着,只好乖乖就范。
怎说不行呢,即使放缓了步子,这么大个活人儿,谁还看不清啊。要是天色稍晚些,或是对话稍投入些,估计是会不愿意看到的。任由着四处走动,活活这筋骨,缓缓那神情。眼却是不瞎,也正好抬头见着,便就留了下来。
现在可好啦,本想出去散散心的,被刻意按在了板凳上,动弹不得。要真是这样还好了,也算是个舒缓杂乱的好方法,闭目养神先。谁人料想,有一黑影逼近,推门而入,好不威风。
窗外可谓是狂风大作,呼呼的直拍打脸颊,那叫个痛快。只是带着帽子,裹着棉袄,穿着棉裤的,一时半会儿有点恍惚。声音一出,方才知晓,原是那拾荒老汉,心气儿消咯。
倒是好几天了,也不知去哪儿闲逛着,老朋友这儿都少来了。老李招呼着,依旧是那逗趣的模样,有说有笑,很是生活。拾荒老汉说的少,只见摸摸这肚子,若有所思,捏捏钞票,表明着心意。
小李算是要忙活阵儿的,见着老李手一挥,没多大思考的,就奔向厨房去了。倒是不要问的那般清楚,进门之前的事儿,早就明明白白。再说呀,此是老友归,先前喜好倒是忘不得,铭记心间。
一碗牛肉面,一杯饭前茶,一双木质筷,一碟花生仁。往这四四方方的桌上一摆,抹布擦拭干净,板凳恰到舒适,这就算是好了。若遇着餐馆的活动,免费赠送些熟鸡蛋,填饱肚子那铁定没问题。只怕吃了还想吃,吃了还不够的,可就难着老李咯!
得,今儿个没活动,甚至这餐馆啊,还未到那开门营业的点儿。关系不大,都是好几年的老熟人儿了,这点儿权利还是有的。至于这好处谁得了去,反正小李没接着半分,心里只想着出去散散心的。
外面那风吹的急,塑料袋可算是从树上下来了,继续找寻着落脚的地方。那房梁的鸟儿,经不起这折腾,扑棱着翅膀,回到那屋檐下的窝里,暖和着了。等过了这会儿的,再去找食儿吃,也不是多么的迟。
原那瘸腿儿狗子,又回到了草堆上,埋着脑袋,睡起了满是骨头的梦来。露出个不起眼的微笑,尾巴也轻微的摆动着,看来是很开心了。真不愿意去打扰的,世间仅存的幸福,就长久些吧。
行人倒是来去匆匆,没空欣赏这般变化,亦是感受不了人间冷暖。离开的这几年啊,老旧的街道,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做买卖的人,倒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熟悉的面孔也没剩下几个了。
桥下那修鞋匠,可记得当年没少吵啊,犟得很。非得吵到那左邻右舍来,方才停了动作,回归了原先那好儿。这越吵的,越是离不开彼此了。要是哪天没斗个嘴儿,就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什么。还要找个点儿,好好吵上一架,这心里才踏实。
拾荒老汉嘛,脑袋里装的学问多,天马行空的。这天文地理都能聊,家长里短也能说,红白喜事儿凑一凑,混个脸熟四方游。记得有那次,听得实在是投入了,没注意脚下的,踩着一汪水,渐了满管泥。可没打算整理的,听完故事先。
对了,德来餐馆的老李,怎么能忘记呢!有事儿没事儿的,喜欢聚在一起,谈谈未来那憧憬,也泼泼冷水哟。倒是聊添中,听了个名字,是叫什么“阿兰”的,估计是老相好。按照时间来算,也该要叫声嫂子了。
“好久没回来了,”只见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站在桥头叹息着,“我的那帮老朋友,如今还在吗?”
“老师,”西装笔挺的青年人,手里捧着些资料,似是说些什么,“这就是您回来的原因吗?”
“对啊,”再一次的叹息,倾诉着心中的想念,“要是他们还在的话,是得好好聚聚。”
“老师,”青年人有些不知所措了,也想不出什么来说的,“这,这恐怕有些不行。”
“到时候再说吧,”背着手走着,脚步很是沉重,叹息也缓解不了,“也许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02
热气腾腾的面,一眨眼的功夫,只剩下那汤了。看来是真的好吃,要不就是饿了,从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来看啊,愿意相信是好多天没吃了。直接用手这么一抹,砸吧着嘴儿,那才是正确的收尾姿势。
小李闷着声儿坐着,由于昨晚的闹心,像是个霜打了的茄子,怎得也高兴不起来。拾荒老头儿见状,搬来个板凳坐着,询问询问,也开导开导。主要是想聊聊天儿,缓解那份说不出的尴尬。
谁叫老李正和那位客人谈的起劲儿,没自己的位置了,只好如此这般。要是没趣儿的插上句,还真就有些破坏气氛的。再说了,这商业上的事儿,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还是讲故事来的好玩。生动活泼的人物,随着嘴皮子的那些功夫,保证听完身临其境。
这还真不是吹的,拾荒老头儿这一辈子,就喜欢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来。说是自己梦中的场景,也有些小时候的记忆,便就想着说出来。这么多年了,倒是成了个能说会道的人,走到哪儿都还受欢迎。
眼睛一瞥的,那喝醉酒的客人没了原先的沮丧,心里的苦闷也是缓和了不少。对啊,这不还有德来餐馆嘛,能说道说道心里的话,也就不用憋着了。
“好久没聊的这么畅快了,”喝醉酒的客人感慨着,那笑容终于是出来了,“心里舒坦了好多。”
“不至于吧,”老李自然不相信,生意场上的事情,自己还是懂些的,“难道没有遇到交心的朋友?”
“我算是不幸运的呢,”仔细的回想着,愣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就说个实情,“都是些酒肉朋友,也只有在餐桌上,聊聊合作的事儿。”
“嗯,我没你这么有魄力,”老李摇着头,随后却点了点,“赚不了大钱,只能勉强度日的。”
“所以这儿不一样啊,”发自内心的诉说,真实却又遗憾,“没有我这身上的铜臭味儿,是个能带家人聚聚的好地方。”
“是嘛,”倒是对这评价有些安心,脸上也带着微笑的,“那得了空闲,可别忘记了这儿啊!”
说着说着,时间是不允许了,也该迎接朝阳咯。那墙上的钟,时针分针皆指向了六,喝醉酒的客人还是离开了。这早饭都没吃的,说是有个单子要谈,走的匆匆。
可算是得了空闲,拾荒老头儿的故事也讲完了,小李那愁眉苦脸的样,可算是消咯。瞄了老李一眼,那鬼脸儿也跟着了,顺带着连同修鞋匠的问候,一并丢了过去。
说到修鞋匠的,老李似是在念叨着什么,可却又记不大清楚。紧锁那眉毛,抚着胡渣子,努力回想的。
“嗯,还记得,”那眉毛锁的更紧了,“以前经常和修鞋匠吵的那位,叫什么来着。”
正当拾荒老头儿也回想的时候,门再次被“咯吱咯吱”的打开了。
“烟火诗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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