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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892期

主办：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

个人简介：何强，男，壮族，笔名“老何”，95后青年作家，上海青浦人，分别系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会员、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签约专业作家、四川省校园文艺创作研究会会员,曾获第三届“语文报杯”全国中小学生原创文学作文大赛金奖、第十一届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大赛大学组银奖等数十余文学类奖项，荣膺“全国百名青年观察员”、“黔东南州旅游宣传使者”、“上海高校易班学记团十佳记者”、“上海百名市民传统文化知识达人”、“大学生杂志社高校传媒与写作协会优秀实习记者和最佳编辑”等各项荣誉称号，作品散见于《中文自修》《现代语文》《高校文学》《原点诗歌》《青年文艺》《大学生》等各级杂志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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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香尽

一炉香，烧的竟是这样荒凉。

当寻出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我侧耳静静聆听，这支战前香港的故事。繁华与空虚交织，胡琴咿咿呀呀，不停唱着这座巨大坟墓的悲哀。

原来，还未沦落的香港，竟也已是这般模样。我在字字珠玑中看到，一个年代的寂寞和衰落。

十丈红尘，却困茫茫众生。岁岁年年，奈何情深缘浅。

这是一个没什么可说的故事。不过是少时纯净的她“成长”为一个被世俗缚住的女人的故事。像是太稀松平常了。可能久未谋面一个旧友，你还记得她当年如何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当时过境迁，再见她却是落在那俗世里，金银璀璨、世故而圆满。你唯有在秋夜寒瑟的风里，对着光影浩大的世界，无声的叹一口气。

曾经素衣白裙，光洁饱满，葛薇龙怎会想到多年后时事的变迁。她本是静静读书的学生，却因家境不济，被迫要迁回上海。她不愿浪费青春好年华，便擅自去寻绝交多年的姑母。

个人代表作品

从此，葛薇龙就不再是旧时的她了……

读完这篇小说，心里满满是不能言喻的苍凉。薇龙曾经的单纯善良、梁太太的圆滑虚伪，以及乔琪的浪子多情，都让人唏嘘。这寂寞的人们、寂寞的城，掩去白昼里它繁华的种种，在浓浓的夜色掩盖下，这座港口的不夜城，是名利和虚伪的竞技场，多少人在璀璨的霓虹灯下丢盔弃甲，沉入滚滚的红尘中去。

而小说里的主角们，大都是这名利场上的佼佼者。

先谈谈梁太太罢。她是香港上流社会鼎鼎有名的交际花——可能也算不上鼎鼎有名，毕竟人老珠黄。金银珠宝或许多多少少遮掩了一部分憔悴，但如此世故的模样，必是经历风霜摧残的人才会有。薇龙是不会有那种模样的——在她踏入梁太太那光华流转的彩金玻璃门之前。然而岁月造作，命运弄人。不知是命运让梁太太有如此风骨，还是她自顾自的追赶着，要踏入这时代滚滚的洪流之中。她绝不是心慈手软的长辈，而是一个为了利益牺牲一切在所不辞的交易家。这交易品，理所当然的包括她最“疼爱”的亲侄女，薇龙。当薇龙身披红衣嫁为人妇时，她在婚堂后面，暗暗的笑。

岁月是不饶人的。

如果只有梁太太，怕这桩阴暗而华美的交易是无法成交的。还有最重要也是最可恨的人，乔琪。自古纨绔少伟男，乔琪倒是应了这句老话。他狂傲，却又懂进退；他冲动，但又知是非。他是否爱上薇龙了，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初次见到薇龙时候，他便滔滔的说着情话——但世间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是薇龙的雪白的手臂、瓷青薄绸旗袍，还有她温柔敦厚的古中国情调的小凸脸——他钟情的是这些，而不是葛薇龙这个活生生的人。换做他人有这副皮囊，想必也是能够让乔琪再度“一见钟情”的。而薇龙却是不同，她明知这是陷阱，却一

步步越陷越深。是乔琪温柔的情话，无意的动作甚至是他染上一点凄楚的处境，叫她不能遗忘。

书里有一段场景我极其喜爱。是薇龙初见乔琪回家，梁太太也是刚与卢兆麟会完面，两人各自揣着心事，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薇龙见梁太太古怪的很，一会抱怨今天的巧克力蛋糕不好，一会只管对着餐盘里的牛舌头微笑。喝水时对着水杯怔怔的发笑，伸手去拿胡椒瓶时，“似乎又触动了某种回忆，嘴角的笑痕更深了”。

薇龙暗暗的叹气，心里觉得女人是可怜的，男人给几分好颜色看，就欢喜成这个样子。不想梁太太却忽的问她在笑什么。薇龙惊异，自己几时笑了？却在银盾上看见自己笑微微的脸。姑侄二人这一场饭，每人无形中请了一个陪客，实际上是四人一桌，吃的并不寂寞。

这些场景叫人着迷。爱情是个多么老套和永恒的主题，张爱玲却写的叫人不能形容。这是美好的爱情，如果单从薇龙的角度来看。

一直在想，这个故事到底是个悲剧还是团圆结局。故事的最后，薇龙牵着乔琪的手，挤在年三十湾仔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薇龙面对着紫赳赳的蓝天，天尽头紫赳赳的冬天的海，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她心中满是无边的荒凉，无边的恐怖——她的未来，也是如此！

薇龙在夜色里静默的流下两行清泪，乔琪点燃一支烟，橙红的花在嘴边盛开又颓废……

我牢牢记得的，是在这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中，薇龙对乔琪说，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这是真正的爱情了罢。只可惜这是薇龙的爱情，而不是乔琪和薇龙的爱情。

薇龙的这一炉香，到这里也就烧尽了。我却仍旧紧盯那烟丝袅袅的香炉，在凄清的岁月里散发出温暖的香气。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红尘谁肯休。

每每读到这句诗，心中怅然浮现的便是薇龙和乔琪似是深情的脸庞。乔琪是那无根树，自由自在，浪荡无羁。薇龙就却只能是那幽幽的花。贪恋红尘的她，陷入红尘的迷梦里，一梦梦了好多年……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我想用李煜的一首词来结尾：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常恨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凄迷繁华的梦境啊，在薇龙的心里，长成一片潮湿蓊郁的森林，带着幽幽的雾气，无声的缠绕在心尖，让她永远都不得不牢记，红尘几多唏嘘事，心中封，不肯碰。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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